戰局果然如羅林所料,溫格堡沒有受到攻擊。梅隆率領大軍繞城向北,與木爾克彙合後一同撤回了草原東方。而查禮最終也沒有等到一兵一卒的援兵,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大好戰機白白溜走。這場耗時半截,聲勢浩大的戰爭最終以約塔林人無功而返、烏拉爾國兩郡易主劃上了句號。
這場戰爭對於錫羅蘭和格蒙蘭的人來說是個無比慘痛的經曆,花旗鎮毀於一旦,隻剩下了殘埂斷瓦,南科鎮、溫格堡和西蒙鎮十室九空,錫羅蘭城和格林斯鎮也多處受損、死傷無數。兩郡的經濟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物價暴漲了三十多倍,尤其是東部地區的秋糧受到戰爭影響,收成寥寥,餓死者不知凡幾。
與上一次戰爭結束後的滿城狂歡不同,如今的錫羅蘭城中一片愁雲慘霧,深夜痛哭之聲不絕於耳。在這樣的氣氛下,大有斬獲的普盧卡也沒辦法舉行盛大的慶功宴,羅林與幾名將領對飲幾杯後就草草結束了。
烏察侖將軍已經帶領禁軍師團和禁軍法師團動身趕回國都加佩裏,在這次戰爭中他屢戰屢敗,表現糟糕,如果不是最後時刻與拉裏男爵合力殲滅了拉克鎮外圍的近兩萬約塔林軍,稍稍板回了點臉麵,他的軍旅生命都有可能就此結束。
在這樣的情況下,烏察侖覺得在錫羅蘭多待一秒都是一種煎熬,所以約塔林人一撤兵他就匆匆而走,甚至連羅林為他舉辦送別宴會的盛情都推卻了。
戰爭雖然結束,局勢卻沒有恢複平靜。經濟問題是一個方麵,政治上同樣暗流湧動,羅林推出的戰後恢複委員會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各地男爵對此並沒有明確表示反對意見。然而這隻是表麵現象,羅林在數天內已經多次接到“隼鷹大隊”關於各地男爵異常書信來往的彙報。其中最頻繁的,就是拉裏男爵、藍寧男爵和西萊頓男爵,他們顯然在圖謀著什麼。
羅林並不擔心藍寧和西萊頓這兩位男爵能搞什麼花樣,他們經此一戰後實力大損,短時間內不可能對自己產生威脅。但是拉裏男爵不同,他實力雄厚,如今大軍依然駐紮在東城外,沒有一絲返回拉克鎮的跡象。這就值得讓人玩味了,戰爭已經結束了,他還不願罷兵,想幹什麼就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
如果說這些都是外部問題的話,那羅林現在還麵臨一個內部問題,這個問題的主人是——墨皓!
自從半小時前趕到子爵府後,墨皓就一直鐵青著臉坐在椅子上,左手緊緊握著桌上的茶杯,不喝茶,也不說話,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盯著羅林。
羅林被他看得心中直發毛,實在忍受不了他這番怪異的舉動,開口問道:“墨先生,你怎麼了?”
彭!墨皓拿起茶杯在桌上狠狠地一砸,茶水四濺而出,澆了他一手。
他理也沒理被淋濕的衣袖,眼睛瞪得老大,怒喝道:“我怎麼了?你居然問我怎麼了?我倒要問問你,你怎麼了?為什麼不派兵支援溫格堡?你知不知道如果這次能殲滅梅隆大軍,錫羅蘭郡至少有十年的安穩發展時間。我煞費苦心才設了這個局,而你,居然白白浪費了讓這個機會。現在還來問我怎麼了,回答我,你——怎——麼——了?!”
最後這四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巨大的音量灌入羅林的耳中。他還是首次見到墨皓發這麼大的火,沒想到這斯文人發起火來也挺嚇人。
“我自然知道這個機會難得,”羅林雙手一攤,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可是,當時拉裏男爵在城外虎視眈眈,我能怎麼辦?”
“能怎麼辦?”墨皓對這個回答顯然不滿意,臉上的怒色一絲未消,“當然是出兵溫格堡,圍剿梅隆。”
羅林皺眉不解:“如果拉裏男爵趁機奪城呢?他要是進城,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
“愚蠢!”墨皓怒不可遏,手中的茶杯再次“彭”地一扭猛砸桌麵。伴隨著哢哢哢的幾道輕微碎裂聲,這個結實的瓷杯上出現了一個蜘蛛網狀的裂紋。
墨皓霍地站了起來,手指著羅林,怒道:“你有擊潰約塔林兩路大軍和擊殺二十多名魔法師的戰功,又有防守格蒙蘭城和收複錫羅蘭城的戰功,如果能夠剿滅梅隆,別說是子爵,烏索瑪國王就是封你為伯爵都不過分。拉裏憑什麼跟你爭?他就算進了城又能如何?一紙王令就能讓他灰溜溜的出去。而你卻看不到這點,隻想霸著家裏的一畝三分地,根本就是小農思想!太讓人失望了!”
頓了一頓,墨皓繼續說道:“雄鷹展翅,翱翔萬裏,睥睨天下,豈會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成大事者又豈能隻顧眼前利益?放跑了梅隆,後患無窮!為什麼在黃金沙灘之役後我沒有帶兵進城?如果我當時直接進城,約塔林爾人早就跑了,而你也早就當上了錫羅蘭城的子爵,但是這有用麼?外敵不清,內患不除,將來就要多花十倍的時間和精力。你把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應對外敵內患上,還談什麼成就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