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二營的營地內,一連上尉看著手中白布上的四個大字,臉上陰晴不定。
字很少,意思也很清楚,但是這塊白布的所要表達的含義卻不僅僅是字麵上的意思。因為這四個字不是用大陸通用語寫的,用的是烏拉爾國的文字,而且字體和運筆明顯能看出是錫羅蘭郡官方文書格式,這表示什麼?
這表示隱藏在四周樹林中的不是約塔林人,而是“自己人”。這個問題就大了,這裏是貝湖西岸,格蒙蘭郡與普盧卡的交接處。格蒙蘭城還在約塔林西北軍的威脅之下,不可能有多餘的兵力跑來攻擊伍斯汀,那來的難道是普盧卡男爵羅林的人?
這是……要變天了?
一連上尉抬頭環視四周,心中驚疑不定。再聯想到營隊上校和軍士長莫名失蹤,那塔將軍杳無音信,其它三個營也突然消失,這顯然是個早已謀劃好的行動。
“看這塊布!”另一名上尉突然指著他手中的白布,驚訝道。
嗯?
一連上尉捏著白布的五指輕輕一搓,手感柔和、舒適。他心中一動,輕輕一抖,一絲淡青色的鬥氣光芒緩緩在白布上亮起。
邊上諸將一看,個個臉色大驚,紛紛輕呼道:
“特級純棉!”
“能夠傳遞鬥氣的純棉!”
“這不是最近一年多都沒在市麵上流通的普盧卡特產麼?但是這塊布明顯是新的,這……”
是的,這是一塊特級純棉。至從羅林為了應付卡布奇的陰招,而將純棉中滲入雜質後,這種能夠讓鬥氣流通的棉布就已經在市麵上徹底斷絕了。
但是如今它卻出現在這裏,而且上麵還寫了這麼四個大字,就是再愚蠢的人也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一名士官長驚呼道:“羅林男爵他想——”
“慎言!”一連上尉雙眼一瞪,一聲輕喝,打斷了士官長的話。
士官長猛然醒悟,連忙收口,眼睛一掃四邊黑壓壓的樹林,輕聲問道:“上尉,你覺得這件事怎麼辦?”
一連上尉低頭思索片刻,左手一振,片片碎布從手中飄落。他抬頭掃了一眼邊上幾人的臉色,緩緩說道:“敵暗我明,先機已失,不如以靜製動?你們看呢?”
諸將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相互對視一眼,齊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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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斯汀侍衛隊大營中,方砢已經衝到了木屋前。
在他的身旁,是一隊隊渾身浴血的悍卒,而在他的身後,則是一地的屍體。伍斯汀侍衛隊在普盧卡侍衛大隊衝出樹林後,就迅速邁向了崩潰。疏於訓練,深夜被襲,又反應遲鈍,再加上無人指揮,普盧卡侍衛大隊僅僅一個衝鋒就擊散了伍斯汀侍衛隊僅剩的勇氣。
戰鬥呈一麵倒的局勢,僅僅四十多分鍾,大營中已經看不見站立著的伍斯汀侍衛了。一部分被殺,一部分散亂而逃,另一部分則選擇了跪地投降。
方砢掃視了一遍戰場,一聲令下:“原地警戒!”然後他整整了血跡滿身的皮甲,抬腿步入了木屋中。
木屋內,伍斯汀端坐在一張小木椅中,卡布奇大管家侍立一旁,五名貼身侍衛則神色緊張地立於兩邊。
伍斯汀看著緩緩走近的方砢,說道:“果然是羅林。我記得你,方砢是吧?十年前我給你發過一枚勳章。”
方砢沉默不語。
伍斯汀抬頭看了一眼五名貼身侍衛,輕輕揮了揮手道:“你們出去投降吧。”
五名侍衛聞言一驚,齊道:“大人,您——”
“不用考慮我,我已經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了。”伍斯汀搖了搖頭,“大局已定,不用作無謂的掙紮了。去吧!”
五名侍衛神色一暗,臉色複雜地看了看伍斯汀,齊齊行了一軍禮,走出了木屋。
伍斯汀看著五人走後,目光轉到了方砢的臉上,問道:“羅林不親自來麼?”
方砢搖了搖頭,回答道:“男爵大人讓我給您帶句話。”
“什麼話。”
“多行不義必自斃!”
伍斯汀一愣,低頭品味了下,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羅林啊羅林,你我本來就是敵人,又何來義字一說?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說完他扭頭看著一旁的卡布奇,問道:“卡布奇管家,其他人羅林都能接受,隻有你不行。是你先走,還是我先走?”
卡布奇說道:“卡布奇自進入子爵府以來四十三年,從來都是跟隨在大人的身後,如今請允許我在大人前麵先行一步。”說完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然後緩緩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