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一年半,南科塔草原東部出現了一批來無影去無蹤的幽靈。
這批幽靈穿的是約塔林人的黑色鎧甲,拿的同樣是約塔林人的黑色騎槍和楓紋佩劍,但他們卻專門截殺約塔林人的後勤部隊,甚至是小股的增援部隊。
草原東部的十二個牧場已經被他們攻陷了五個,無數糧草、武器鎧甲和疾風獸落入他們的手中,或者被焚燒一盡。
這批幽靈是一群騎兵,一開始他們的騎術尚顯稚嫩,騎槍戰技也粗糙不堪,與其說是騎兵,不如說是騎著疾風獸的步兵。不過漸漸地,他們的騎術和騎槍戰技越來越精湛,配合越來越默契,殺人技巧也越來越高超。
但是這批人從不濫殺無辜,他們隻殺手持武器的守衛士兵,隻搶軍用物資。如果放下武器,隻會被俘虜,沒有性命之憂,做完一些他們指定的事情後就能重獲自由。
生活在約塔林西南部邊境的居民們,漸漸地從恐慌變成了習以為常,他們經常能看到這批人,但這跟他們無關,生活依然要繼續,七千多年的戰爭早已讓他們變得麻木。
盡管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們在極力地宣揚,烏拉爾人都是一群從地獄奔來的惡魔,他們是世上最可狠的惡棍,最殘忍的劊子手,是十惡不赦的罪犯,然而人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和聽到的。這些言詞激昂的宣傳口號,早已讓他們厭惡,就如同這場戰爭,該死的戰爭。
每當這該死的戰爭來臨,就會伴隨著加稅、勞役和征兵,一次又一次,永無止盡。一個個活蹦亂跳的親人在激動人心的口號下隨軍而去,然後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被送回,甚至有時連屍體都看不到,就這麼杳無音信地消失了。
平民已經變得麻木,但梅隆卻在暴跳如雷,他已經損失太多的物資了,大軍的補給時斷時續,好幾次就要攻入錫羅蘭城,卻因為士兵缺少武器鎧甲而放棄,等到下一批補給到來時,對麵城頭已經重新布防完畢。這實在是太可恨了!
但是梅隆對這一狀況卻沒有太多辦法,派去圍剿這批人的行動從沒停止過,兵力也從一開始的一個營漸漸變成了一個師團。
但是南科塔草原實在是太大了,東西寬達三百五十公裏,南北更長達四百多公裏,十多萬平方公裏的草原上灑上萬把人,那真的如滄海一粟。何況這批人還擁有足夠多的疾風獸,一人雙騎,甚至三騎,四處遊走,一擊即退,根本不給梅隆圍剿的機會。
尤其是他們總能先一步探查到圍剿大軍的動向,一匹純白色的駿馬速度快如閃電,在外圍遠遠地停住,馬上的法師一個“鷹眼術”下來,什麼陷阱都被一眼看穿,待要去追擊時,早已無影無蹤。就跟一隻揮之不去的蒼蠅一樣,令人討厭,卻又毫無辦法。
馬汗中級法師在半年前曾經信心滿滿地去截殺這個討厭的蒼蠅,然而當他施展出引以為傲的“飛翔術”後,卻發現白馬背上的法師作了個奇怪的魔法手勢,然後就沒了蹤影。他到現都常常在想,那個四指彎曲,單獨豎了一根中指的魔法手勢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約塔林國添油似的在錫羅蘭城投入了十多萬大軍,卻被一股千人的騎兵給搗亂得束手束腳。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浪費了,首戰破敵,再戰奪城的氣勢也在一點一點地消散,最終化於無形。
梅隆知道,這場戰爭再繼續下去已經毫無意義,到了該撤兵的時候了。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結束就能結束的,就如羅林下麵所說的:
“是該讓約塔林人大出血了,全軍聽令,掉頭向西,我們去約塔林北線後勤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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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明月高懸於空,淡淡的青光揮灑而下,上千名黑甲騎兵在草原上沉默地前進。月光似水,鐵甲無聲。
羅林騎在小白龍上,緩緩西行。
他的目光平靜而銳利,一頭灰褐色的長發隨意地打了個結,束於腦後,額前發絲亂舞。
在他身旁,是興奮異常的查禮。
亞利克、莫菲列和一幹將領排於倆人身後,再後麵是九百多名列隊而行的黑甲騎兵。漆黑的鎧甲反射著鬥月淡淡的青光,猶如黑色長龍身上閃閃發光的龍鱗。
整支隊伍沉默緩行,悄無聲響,近四千匹疾風獸和一千多匹馱馬,全都四蹄裹布,口中含枚。深夜偷襲這種事,他們在這一年半裏已經做過無數回了,根本不用任何吩咐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現在要做的就是悄悄接近,然後將敵人撕碎。
羅林有信心帶領連隊完成這次任務,雖然連隊的人數已經從最初的一千二百多人減員到了九百三十二名,但是曆經無數次激烈的戰鬥後,還能活著的都是真正的猛士。
而約塔林人在格蒙蘭的戰局並不如錫羅蘭郡那麼順利,查孟克子爵一直堅守在花旗鎮,將約塔林人死死地擋住,他們的北線後勤大營在草原之中,並沒有高大的城牆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