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落山,黑暗籠罩了整個森林。
一隻夜鳩在空中盤旋。
夜鳩碧綠的瞳仁縮成了兩道豎立的直線,這使它能夠借助微弱的星光看清身下的樹林,再細微的動靜也逃脫不了它銳利的雙眼。
透出片片闊葉,夜鳩很快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橫躺在灌木叢中,一動不動。它有些猶豫,因為灌木上的尖刺可能會傷到它柔軟的翅膀,而且與生俱來的本能讓它隱隱覺得,這個從未見過的生物可能會有些危險。
夜鳩在天空盤旋了幾圈,掃視著黑影周邊的環境。
灌木叢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斷了一根粗大的橫枝,橫枝從中部折斷,兩段斷枝僅僅依靠一層薄薄的樹皮連接著,參差不齊的斷口隱有血跡。
不過更多的血跡是在灌木叢中,那個黑影的身旁。淡淡的血腥味傳入夜鳩的鼻中,勾起它腹中一陣酸痛。
它已經幾天沒有進食了,強烈的饑餓感促使它忽略了灌木叢的尖刺可能帶來的傷害,它飛速而下,直奔其中的黑影。
“呃——我死了麼?”羅林從昏迷中醒來,迷迷糊糊之中一陣風聲入耳。雙眼一睜,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迅速在他眼前擴大。
羅林的神經已經鍛煉得非常粗大了,雖然事出突然,但卻沒有一絲驚慌,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飛速下降的夜鳩,右手突然一伸,一把握住夜鳩細長的脖子,再向右一扯,夜鳩瞬間斃命。夜鳩鋒利的雙爪從他腹部上方三公分處劃過,隻差一點點就能把他給開膛剖腹了。
危機解除,羅林鬆了一口氣,立刻就覺得一陣陣酸痛從身體各個部位傳來,尤其是左肋,巨痛難忍。
羅林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體,暗呼僥幸。隻斷了二根肋骨,其它都是皮外傷,看來命不該絕。
摸出僅剩的一瓶“活肌藥劑”,喝了一半,又從破爛的法袍上扯下一根布條緊緊勒住胸腹,打了個死結,固定住斷骨,然後他就進入了冥想。
魔源初成,裏麵空空如也,全身的魔力已經隨著那一聲狂嘨噴出體外,必須盡快恢複魔力。雖然血腥味會招來麻煩,不過在灌木叢中相對好一點,而且現在傷勢在身,戰鬥力降到了最低點,冒然出去隻會更加危險。
一小時後,羅林從冥想中退出。立刻把自己脫了個精光,將半瓶“活肌藥劑”塗抹在傷口處,然後施展了一個“甘霖術”。這是個一級水係魔法,效果比“滋養術”略好,主要是這個魔法不會引起劇烈的疼痛。當然疼痛還是有的,羅林也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了。
又過了半小時,疼痛從身體慢慢消失,外傷已經無礙,隻是左肋還在隱隱作痛。
羅林暗歎一聲:“要是會光明魔法中的‘恢複術’多好啊,無疼痛又見效快,治療效果又強。”不過他隨即搖了搖頭,光明魔法大部分都掌握在神聖教庭手中,這輩子怕是沒機會學到了。
想到這裏,他又不由地想到了那個女聖騎士,這回幾番遇險可以說是全拜她所賜。不過羅林並不埋怨她,不是因為他在壓力之下提前突破成了魔法師,而是他實在無法對那個冷豔又堅強的女子產生哪怕一點點的恨意,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在這兩年裏每每出現在他的夢中,驅散了他經常泛起的思鄉情愁。
“可惜,隻是夢罷了。”羅林搖頭把這些雜念甩出了腦外,作了番準備,從斷枝大樹下找到了丟失的魔法杖,然後提著夜鳩離開了這裏,繼續尋找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