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明毅的記憶裏,那一天也是個和風徐徐遍地花開的日子……

那是去年的九月一日,辰小喬托著行李箱從火車站出口出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天南地北的口音,讓她茫然無措的時候又充滿了驚喜,還好那驚喜沒有衝昏腦子,她記得有人回來接她。

來接她的是誰她也不認識,她隻知道樓嶽陽告訴她有人會接她,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讓她到站了就打那個電話。

樓嶽陽是誰?樓嶽陽在辰小喬的記憶裏就是個神,那個神從小年年考學校第一,以第一名的成績升初中,然後以第一名的成績升高中,再然後又以高的令人恐怖的成績考了大學,然後是研究生,碩士,到現在的博士,樓嶽陽是辰小喬家裏十裏八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辰小喬小的時候考試不及格,辰爸就恨鐵不成鋼的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你看一牆之隔的樓家的嶽陽哥哥,你就不能和他學學?喝同一口井裏的水,吃同一片地裏的糧食,怎麼養出來的孩子就差別那麼大呢?

然後在辰小喬的十多年的寒窗生涯裏,樓嶽陽就是她一路走來的榜樣和動力,那可是活生生的例子,讓辰小喬可望不可即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在自己身邊。

樓嶽陽上過的小學她上過,樓嶽陽三國的初中她也上過,樓嶽陽上過的高中她也上過,所以樓嶽陽上過的大學,她當然也要來上!然後她就站在了這裏,站在樓嶽陽生活過的城市的火車站廣場。

來之前辰小喬本來以為她在心中奉若神明的嶽陽哥哥回來接她,但是很可惜,樓嶽陽當下不在這裏,好死不死的出差去了,樓嶽陽現在已經上了班,有工作的人出差就是家常便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以這一天來接辰小喬的人就換了個人,那個人就是明毅。

明毅是誰?明毅是樓嶽陽的死黨之一,他們在大學期間認識,然後樓嶽陽學霸模式開啟考了研考了碩考了博,明毅畢業後就找了工作上班,酒桌場上營銷部裏混了幾年,混到如今的某國際品牌在亞太地區中國區的市場部副總監,但是兩人依舊兄弟情深,樓嶽陽不在,打電話給明毅叫他來接自己的鄰家小妹,樓嶽陽發話明毅當然會來,樓嶽陽的鄰家小妹就是他的小妹!

明毅接到這個去接鄰家小妹的任務時,本來沒什麼感覺,樓嶽陽把辰小喬的電話發給她,還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明毅一看那照片,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紮了兩個小辮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起來格外青春稚嫩和青澀,明毅覺得自己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妹妹或許也不錯,心下裏對辰小喬的定位突然間就親切了好幾分。

等到辰小喬給他打電話說她火車已經到站的時候,明毅聽到電話裏柔柔的小女孩的聲音,更加覺得要是自己也有個妹妹那該多好,然後就在心裏狠狠的妒忌了一下樓嶽陽。

明毅見到辰小喬覺得本人也沒照片裏看到的那麼小孩子,十八歲的小姑娘亭亭玉立,舉手投足間顧盼生輝,純真的臉龐像是一朵白蓮花,讓明毅這個見慣了風月和世故的人,仿佛覺得心底有一股清泉汩汩流過,但是辰小喬紮了個馬尾辮,穿了件白色的T恤,看起來還是很是生澀,尤其是那T恤上印了隻紮了蝴蝶結的貓咪,看的明毅心下裏想笑。

明毅怎麼也不知道,辰小喬第一眼看到他時是什麼樣的感覺,辰小喬不得不承認,她之所以迷戀上明毅,與她見到明毅的第一眼有很大的關係。

明毅給辰小喬打電話,偌大的火車站廣場,辰小喬不敢亂走,在中央噴泉邊的燈住下站在等明毅,明毅找到她時不確定的問了一句:“辰小喬?”

辰小喬抬頭看過去,一個男人就站在自己兩米開外的地方試探性的和她說話。

明毅那天穿了件粉色的休閑襯衣,這個顏色話說一般男人很難駕馭,男人和粉色這個詞聽起來就有點不倫不論,但是明毅生生穿出俊朗和幹淨的感覺出來,他身高也不矮,一米八的個子來自於他基因優良的媽,二十八歲的男人不老,帶著幾分年輕的活力的同時也帶著幾分成熟和穩重,尤其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看得辰小喬驀然臉紅。

如果那天樓嶽陽看到明毅穿這麼一身的話,肯定先皺皺眉頭,然後把辰小喬拉到身後護得嚴嚴實實的,在他眼裏,一沒看到俊朗,二沒看到穩重,他隻看到十二分的騷包!其實那天出門前,明毅特別用心的在衣櫃裏挑了半天衣服,他覺得辰小喬還小,去接小孩子就得穿的親和一點,怎麼親和?小姑娘喜歡紅粉,穿粉衣服或許能增加一點親和度,公主裙不都是粉色的嗎,粉襯衣應該也差不多吧!

獨生子的明毅沒有妹妹,連表妹堂妹都沒有,他媽是獨生女,當然沒有阿姨和舅舅,他爸在他印象裏就和小三混在一起,連帶著與他老子有關的所有人都列入黑名單,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表兄妹什麼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一個十八歲的妹妹相處。

辰小喬看著明毅弱弱的點一點頭,然後露出一個自己覺得算是禮貌的微笑,就那個微笑,讓明毅心中對辰小喬純淨的雪蓮花的定義坐實了。多年後明毅回憶起那一天,悠悠的說了一句難得情深的話:我之所以多年來把你放在手心容不得一點汙塵,就是因為一個微笑,你讓我看到和風緩緩,遍地花開,那是我一生所不曾看到過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