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生意人有錢,但其中酸甜苦辣冷暖自知。過了年,新天地公司在江紡苑的工地繼續開工了,但是別的建築公司承包的樓盤卻一直沒有動靜。
張彤在工地上溜達著,調了調有些憋悶的安全帽,向已經升級為項目經理的工頭兒老李問道:“你知道那幾棟樓什麼情況麼?不著急給人家蓋完結款啊?”
老李說道:“去年年底他們沒給工人結工資,有的民工怕再白幹一年,一邊組織人要工資,一邊找別的活兒幹去了。”
張彤評論道:“真他媽不是東西,這幫農民兄弟容易麼?怎麼連這種苦命錢都昧?”
老李歎氣道:“張總,咱們打交道這麼多年了,新天地有時候周轉不開,也欠著,但是你們講信譽,一結了賬馬上就把工錢給我了,可有的人不行啊。搞建築的都這樣,攤子越大費用越高。拉工程的公關費用,要賬的公關費用,哪兒哪兒都是花錢的地方,不跟著上麵的大老板接著幹就拿不到錢,接著幹掙的都是賬,這兩年賴賬跑路的越來越多。”
張彤說道:“跑了能怎麼樣?轉行不幹吃什麼?”
老李道:“拿著工人工資炒股去了唄,掙了的話,摸摸良心還在,就給工人點兒,賠了的話,那就不定躲哪兒改頭換麵了。”
張彤評論道:“這幾年股市行情好,挪用工人工資炒股的都發了,要是這樣還卷錢跑路,真是良心讓狗吃了。”
老李道:“這樣啊?我不炒股,還真不知道他們是發了財跑了。”
張彤自嘲道:“不過也說不好,我也炒了幾天股,我就沒掙錢,估計他們也跟我一樣吧。”
老李繼續說道:“其實他們壓工人的錢還是少的,壓那些材料商的才是大頭兒。好多幹建材的更不容易,廠家鋪貨還行,結不回錢來就先欠著廠家的,自己花錢進貨的都完蛋,辛辛苦苦一年下來,掙是掙了,掙的都是賬,哎,這年頭欠錢的都是大爺。”
張彤說道:“我們兄弟運氣好,打交道的甲方都不差錢,關係處的也不錯,所以沒碰上過什麼拖欠工程款的,都是命啊。”
老李說道:“這可不是命,我歲數大點兒,我總結過,什麼人交什麼人,爽快人跟那種愛耍小心眼兒的玩兒不到一塊兒去,性格這東西也是成功的關鍵。”
張彤笑道:“老李,你這拍馬屁的水平越來越高,說的我都不好意思接話兒了,你不爽快了啊!”
老李奉承道:“都說實話沒人愛聽,看來還真這樣兒。”
“不跟你胡侃了,我去宏明商業廣場那邊轉轉。”
張彤簡單告了別,還沒走多遠,就被老李喊住了。
“張總,你等一下。”老李猶豫著喊了一句。
張彤扭頭道:“怎麼了,老李,有事兒?”
老李說道:“我琢磨民宜地產那邊肯定資金緊張,要不然不會放著這麼大的問題不解決,咱們鬧不好也有可能被欠賬,我想了個主意,要是新天地拿不到工程款,您能不能要些房子?”
張彤笑道:“老李啊老李,你小子心眼兒真多,行,我聽你的,到時候要不到錢就要房子。”
老李已經跟著新天地公司幹了十幾年建築,出言提醒也是怕這種欠賬的風氣波及到新天地公司,最終殃及池魚拖垮了自己。俗話說,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但有些人為了發財,已經抱著日後不相見的心思了,在這樣的人心裏,還在乎什麼底線?
張彤站在商鋪的樓頂,看著宏明商業廣場地下部分作業坑裏工人緊張有序的施著工,工地圍牆上寫著南方某知名建築公司的名字,心想:這號稱傻有錢的的上市公司要是掏不出錢來付建築款,能用股票抵賬麼?
馬紅玉也愁死了欠賬的事,她看著劉文茂傻傻的開工、送貨,要回的錢有可憐的有限,最終忍無可忍的對劉文茂道:“你先別開工了,先要賬,以後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咱就不和他做生意了。”
劉文茂麵露難色的說道:“不開工了?那我雇的人怎麼辦?工資怎麼跟人家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