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一趟一趟的往大慶車上搬著行李。林菁見是陳凡來接她們,內心有些激動,又有些羞澀,也不知道該跟陳凡怎麼表達謝意,又怕雨水把陳凡淋透了,隻好閉著嘴抓緊時間領著張蘭搬著東西,直到大慶的車裏再也盛不下了。
大慶開車將兩人送到了鴻雁大酒店。領班推著一個平板車等候在大門口,將林菁的雜物存放到了一個小庫房裏。
林菁第一次來酒店,跟著張蘭和陳凡進了一個房間後,縮手縮腳的不知道該坐還是該站。
三人已經渾身濕透。張蘭遞給大慶一條毛巾,讓他先擦擦,自己領著林菁進了浴室。過了半個小時,張蘭和林菁穿著白色的浴袍出來了。
大慶見自己在這裏有些不方便,借口道:“你們收拾吧,我去家屬區了解了解情況。許健失蹤兩天了,我必須找到他,否則紡織廠的很多事都沒辦法順利交接。”
張蘭也知道現在不是挽留大慶的時候,囑咐道:“你自己開車小心些,路上滑。”
等大慶出了門,林菁羞澀的說道:“姐,你和陳局很熟啊?”
張蘭猜出了林菁的心思,笑道:“你啊,別多想了,我不會把你的小秘密告訴他的。”
林菁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等雨停了,我得回去把我的三輪車和出攤兒用的家當找地方放起來,還有那兩口灶和鍋。”
張蘭建議道:“要不我幫你找個門市吧,你別起早貪黑那麼累了。有個門市,又能住又能做買賣,多好啊。”
林菁有些自卑的說道:“門市太貴了,我舍不得。”
張蘭拉著林菁進了臥室,給她蓋上被子,靠在床上說道:“你有什麼打算麼?”
林菁說道:“等拿到廠裏給的安置款,我就在家屬區租個平房,平房便宜,最好是有個大院子的那種,以後擺攤兒也方便。”
張蘭心疼的看著林菁,輕輕的摟住她,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道:“苦命的孩子。”
林菁躺在張蘭懷裏說道:“我沒覺得苦啊,比在老家的生活好多了。隻要勤快就有錢掙,就屬夏天掙的多,最好的一個月我掙了一萬呢。城裏什麼都方便,想吃什麼買什麼。我對自己可不扣兒,可舍得給自己買衣服什麼的了,沒工夫穿是真的。”
張蘭說道:“你這麼有出息,你爸媽肯定特為你自豪吧?”
林菁聽了張蘭的問話,眼淚止不住的嘩嘩流著……
張蘭不知自己是不是說到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情,關心道:“怎麼了?你父母不在了麼?是不是我說錯話了,你別哭,有什麼心事跟姐說,有姐在呢。”
林菁委屈的說道:“我爸媽不認我了……”
張蘭既關心又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啊?”
林菁緩了緩情緒說道:“我們縣裏來紡織廠的姑娘很多,紡織廠停工了以後,有些不願意回老家受苦,在城裏做了小姐。起初她們光鮮的回家時,男女老少都認為她們是在城裏安家了,出息了,有的老人就想來城裏見識見識,跟著閨女享享福……後來就有留言碎語傳回了老家,有的老人心疼孩子,硬是把她們拉了回去,有的要臉麵的,死活不認她們了。”
張蘭試探著問道:“你做過小姐?”
“什麼啊?你聽我說完。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回老家,帶著自己辛辛苦苦攢的六萬塊錢,我本想想讓我爹娘蓋新房,給我哥娶媳婦。可是他們見我拿出這麼多錢,死活不相信是我做小買賣掙的,我哥懷疑我也去做小姐了,說我的錢髒,還打我……”林菁越說哭聲越大,直到再也說不出話。
張蘭輕撫著林菁潮濕的頭發,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裏,無聲的安慰著這個堅強而又飽受心靈折磨的姑娘。等到林菁哭聲減小,張蘭從床頭抽了幾張紙巾,輕輕擦拭著林菁臉上的鼻涕和眼淚。
張蘭看著這個獨立而又倔強的姑娘,俊秀中還帶著幾縷淚痕的臉頰仿佛一支傲雪寒梅般盛開著,無論周邊的環境如何嚴酷,也擋不住她為世人展現自身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