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過了年回到單位上班了。董芳華去了下麵的派出所當副所長,馮建新被孫有為調到了新華區市郊的一個所。看著苗紅以前工作過的辦公桌,大慶傷心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跟孫有為報了到,大慶找了個借口說去看看紡織廠的老朋友,便步行離開了單位。他緩慢的走著,想著回紡織廠家屬區收拾收拾舊房子。
大慶一進家屬區就感到了異常,人們都在串門兒,就像今天還是大年初一,放假不用工作了一樣。有些相熟的人看到大慶,匆匆忙忙打了個招呼,就奔著別人家去了。大慶再一次感到了不安,疾走著去了武誌學家。
武誌學聽到敲門聲,打開門見是大慶,笑道:“我們的英雄終於站起來啦!”
大慶進門說道:“武大哥,別逗我了。我沒落下殘疾已經不錯了。”
“你啊,就是個閑不住的命,你一回來上班好像就有忙不完的事兒。”武誌學說道。
“紡織廠怎麼了?人們怎麼都不去上班了?”大慶問道。
“準備破產了。現在正和市裏商量呢。”武誌學有些冷淡的說道。
大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道:“破產?這好幾千人怎麼辦?上街要飯去?”
“許健有他的想法,工人們有自己的想法,市裏有市裏的想法,難啊。”武誌學說道。
“這鬧不好會出大亂子的。”大慶擔心的說道。
“許健想精簡人員,但是拿不出那麼多工人遣散後的安置費。工人們也學習了一些國企改革的政策,積極的都想拿錢入股,請求改製。消極的就想賴著廠裏,讓廠子養他一輩子。”武誌學無奈的說道。
“這麼停著工,要是不發工資的話,工人們還不上街鬧事啊?”大慶說道。
“市裏也怕這個,所以撥了一筆錢,但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武誌學說道。
“停工幾天了?”大慶問。
“幾天?臘月初就停了,這都一個多月了。”武誌學答道。
大慶本想去找許健問問具體情況,然後回去跟孫有為彙報一下,可是想到自己在單位的窘境,也懶得去操這個心了。他看著武誌學似乎都對自己工作了多年的紡織廠沒了熱情,也覺得自己有些多事了。於是對武誌學告辭道:“武大哥,你歇著吧,我回去收拾收拾房子。”
大慶出了武誌學家門,感受著紡織廠職工和家屬們人心惶惶的緊張氣氛,為他們惋惜的同時,也心生不安:這麼多人要是真失業了,以後怎麼生活?這還不都成了社會盲流麼?治安管理還不亂了套?就分局那麼點兒警力,怎麼管啊?
大慶擔心的事不出一個月就發生了,新華區各個派出所的報案都成倍的增加著,居民失竊、機關單位失竊、半夜搶劫……蓋子想捂是捂不住了。
孫有為在市局領了一頓罵之後,跟局長立了軍令狀,發誓要在一個月內將犯罪率降下來,把破案率升上去。孫有為瘋了似的把所有警力都派上了街,就連大慶這個政委也盯守在了一線。
大慶知道症結所在,晚上獨自去了許健家。敲開門,就見許健在家裏和幾個廠領導商量著什麼,屋裏被老煙槍們熏得像個天宮似的。
“沒打擾你們吧?”大慶說道。
“陳政委,你也對紡織廠比較了解,你看看這樣可行麼?”許健拿著一份方案遞給大慶說道。
大慶看著“改革方案”幾字,謙虛道:“我可沒這個遠見卓識,你饒了我吧。”
廠領導們見廠長家有客人,話也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於是紛紛告辭離去,許健送走眾人後,招呼大慶道:“你先坐,我跟你說說吧,以後你們公安分局也不輕鬆,很多群眾工作需要你們出麵調解的。”
“你就說到底會不會破產吧。”大慶說道。
“不會了,市裏決定了,把紡織廠廠辦醫院跟新華區醫院合並,把廠辦中小學都交給區教育局。總之以後紡織廠不辦社會職能的福利單位了,這一下給紡織廠減了不少負擔呢。”許健說道。
“你的意思我懂,就是以後這些單位的人吃喝拉撒紡織廠都不管了唄。”大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