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生活就像一部滑稽劇(一)(3 / 3)

“知道你對我好,幹嘛啊這是?”高蕊說什麼也不接這個錢。

“我的祖宗啊,這不是接濟你,這是任務,這個錢不大幹淨,你懂的。我是讓你去把它銷毀了。”李文慧苦惱道。

“以前我都不碰這樣的東西,你也知道,姓高的讓我保管過,我連看都不願意看,你自己去花吧,我不去。”高蕊說道。

“那咱們抱著小凡一起去行了吧?”李文慧說道。

“聽你的。”高蕊說道。

大慶開車將兩人和孩子送到了新江商廈門口,正要回去上班,卻接到了劉輝的電話。

“老劉,啥事?”大慶問道。

“陳誌強接了方琦的遊戲廳,他跟你說過麼?”劉輝說道。

“沒有啊,還有這事兒?”大慶奇怪道。

“這小子鬼著呢,這也是我最近才發現的。”劉輝說道。

“你有什麼想法?”大慶問。

“以前想收回來,現在不想了,文化宮的人告訴我,市裏可能是為了讓群眾忘掉那天的血腥場麵,決定將文化宮搬到新華區,把這裏改成公園。如果快的話,也就最多再經營一年的事兒。”劉輝說道。

“那就和他相安無事的過吧,就當不知道好了。”大慶說道。

“我也是這個想法。”劉輝說道。

大慶掛了電話,想著這些年和強子越走越遠,不由得感慨叢生。時間是友情的測謊儀,也許是各自的生活都安逸、富足了吧,聯係似乎都不重要了,即使聚在一起,也隻剩下吃吃喝喝,再沒了小時候一起躺河捉魚的天真友誼。

生活就像一部滑稽劇,沒錢的時候拚命想變富有,真的拚了命富了起來才發現,為了錢,自己丟失了更寶貴的東西,比如原則,比如友情。

大慶不知不覺的開車回了紡織廠家屬區,把車停在家屬區的入口處,步行在家屬區裏溜達著。他回憶著走過當年救下陳有德的小胡同,看著這除了更加破敗以外沒有絲毫變化的地方。他撫摸著路邊的電線杆,感覺家屬區就像一個由盛而衰生命,年輪增長後,朝氣更淡,滄桑更勝。

跟江北日益繁華的景象一對比,大慶想到了總出現在外國文學裏的一個詞:貧民窟。十年前還讓大慶羨慕的紡織廠正式工身份,在今天成了一個笑話,他暗自慶幸著自己命運的改變,同時也在嘲笑著那些過去看不起他的正式工們。

眼看到了午飯的時間,進到家屬區裏賣副食品的小販們越來越多了,他們有的時本廠的職工子弟,但更多的都是憑著一技之長出來討生計的外來戶。出來買東西的人們有認識大慶的,熱情的跟他打著招呼。大慶看著他們穿著紡織廠出產的的確良布做成的襯衣,裏麵隱約可見棉背心上帶著破洞,修了不知多少遍的皮涼鞋訂著鐵掌,在與路麵的碰撞中發出“嗒嗒”聲。如今的大慶從裏到外都是省城大商場裏的名牌,這些李文慧買的衣服被王楠謊稱是自己買的,剪掉商標後讓大慶隨意的穿在身上。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平時不大注重穿衣吃飯的大慶,這時感到了自己和這裏的格格不入,他機械式的和人們打著招呼,快步走向了計劃拆除修路的那片平房。

大慶算計著兩個新派出所的位置,看著這片居民的悲喜劇。計劃拆除的房子上麵都畫了一個大大的“拆”字,從這些平房走出的人們一個個臉上帶著喜氣,因為他們明年就要住上樓房了,這是不分職務、不分工齡,隻因區裏的規劃如此而落到頭上的好處。喜從天降完美的展現在他們臉上,但是那些緊挨著他們卻沒有拆的住戶卻一個個眉頭緊鎖,鄰居見麵也沒了往日的熱情,因為到了明年他們就不是鄰居了,到了那時,他們會一個住在樓裏向下俯視,一個住在破平房裏向樓房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