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誌學夾著豬頭肉,笑道:“你這孩子,人不大脾氣不小。”
“春紅姐瞧不上她哥嫂,平時也沒好臉子給他們,豬肉婆知道我和春紅姐關係好,故意的。”馬曉雲氣嘟嘟的說。
“你不是想畢業之後回紡織廠麼?回來以後就要跟職工和職工家屬打交道,這麼大氣性,以後怎麼幹工作?”武誌學教育道。
大慶聽了武誌學的話,好奇的問馬曉雲:“你不是已經留校了麼?在學校幹的好好的,回紡織廠幹什麼?”
“當初老武,呸呸,武局長幫我辦的是委托培養,是給紡織廠委培,明年我大專畢業,可以選擇分配回紡織廠,也可以選擇留校。我對這裏有感情,打小戴管了紡織女工的白帽子,以後也不想摘了。”馬曉雲笑著說道。
“也對,你分配回來早點兒的話,還能趕上分房子。”大慶道。
“她姐妹倆住套樓房就夠寬敞了,還要房子幹什麼?”武誌學說道。
“誰像你這麼死腦筋啊?我和我妹一人一套不好?等我妹長大了,帶著房子招上門女婿多好!”馬曉雲說道。
“你占一套,別人就少一套,住房困難的人們指望就更小了,你這是自私自利!”武誌學說道。
“武大哥,你這是連我也罵進去了,嗬嗬。按許健的想法,能分到房子的都是什麼人?一是廠裏的幹部,因為職務分兒高,二是退休的老幹部,因為工齡分兒高,第三才能輪上還上著班的老職工,這些人有幾個住房困難的?曉雲就是不回來沾這個光,房子也輪不到普通職工的頭上。”大慶解釋道。
“他這個悲天憫人的毛病是改不了了,陳局,你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不了解?”馬曉雲說道。
大慶憋著笑,換了話題道:“曉雲,剛才我跟武大哥商量來著,他想認你當幹閨女,你願意麼?”
“你們怎麼都想著占我便宜?劉輝讓我喊他叔,老武想我喊他爹,哎,咱們不能平輩兒論交麼?”馬曉雲玩笑道。
“你這‘爹’都叫出來了,就算同意了唄?”大慶笑眯眯的說。
“不同意能怎麼辦?您管我後爸叫老蔡,管我媽叫老馬,管老武叫大哥,您才比我大不了多少,哎,我這個小輩兒是不好翻身了。”馬曉雲繼續調笑道。
“武大哥,人家閨女都答應了,你還不趕緊包個大紅包去!”大慶說道。
“好,好,你看我這個當幹爹的,老來得女,子女雙全。今天真是沒準備,這樣吧,改天啊,我辦個酒席,給我閨女買個首飾啥的,弄個儀式才算正式。”武誌學說道。
“您老人家辦的儀式不會還要我磕頭吧?”馬曉雲調皮的說道。
“該磕就磕,不磕可能隻能弄個銀鐲子,磕了就必須是金的!”大慶笑道。
“這挺劃算啊,行,那我到時候就磕一個。”
武誌學看兩人跟說相聲似的,也不由開心的笑著,這是小半年來,他第一次這麼高興,歡喜的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老武,你哭什麼?快擦擦。”馬曉雲邊說邊掏出手絹幫武誌學擦了擦眼淚。
“還老武呢,叫幹爹!”大慶說道。
“不行,怎麼也等老武的儀式辦完了再改口,要不我多虧啊。”馬曉雲說道。
三人開心的調笑著,大慶看時間不早了,便起身回了家,走在家屬區的小路上,看著這片在張宏宇卸任之後再無改變的地方,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自己進城八年了,看著江北的高樓大廈一棟棟拔地而起,老家的農村也因建材市場的帶動,大變樣兒了,江東自從水災之後,建設速度也堪稱奇跡,陽江是真的煥然一新了。
可是紡織廠的老平房還是老樣子,一到雨季,很多家庭都漏雨漏的嘩啦嘩啦的,屋裏時不時就有壁虎爬過,有的人家為了省錢,在院子裏搭起小土坯房,湊合著多住兩口人。家裏大人顧不上管的小孩子,流著大鼻涕,穿著開襠的老棉褲,在道房間做著遊戲,看著這些孩子的手和臉都有些凍裂了,大慶才僥幸自己沒有一直在庫房當搬運工,而是遇上了幹爹這個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