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天堂與地獄共存(1 / 3)

與江東的熱火朝天不同的是,江北幾乎看不到什麼大拆大建,這裏的老建築們在水災之後,依然孤傲的挺立著,用他們經曆過的滄桑向世人證明著:我們能夠在這片大地上像靜止的音符一般唱響,因為我們在出生時便筋骨強壯。

江北在水災之前就規劃了很多新樓房,有的打了地基,有的圈了地但還沒有開工,還有的甚至連設計方案都還沒有搞好。這些在建或尚未開工的房子在水災之後都已經換上了新的名稱:災後安居工程。

水災前沒有的資金在災後有了來源,江北的這些規劃中的住宅樓也都陸續的上馬了,他們拔地而起是那麼的自然,就像本該發生的一樣,沒有打破江北任何的秩序和生活,也沒有在人們心裏起什麼波瀾。

到任江北剛剛三個月的大慶,也分了一套90平米的三居室,房子是按職務、工齡等參考抓鬮分的。雖然還正在建設,但從圖紙上可以看到:四十多棟五層樓房有秩序的排列在江北的西部,緊挨著紅橋區,樓與樓間寬敞的排列著四排小平房,供住戶用來存儲大白菜,停放自行車。每家都有一個寬敞的陽台和一個帶著暖氣的大廁所。圖紙上還清晰的標注著江北區政府家屬區的字樣,在家屬區的南邊,是從紅橋區順流而下的陽江,西邊是液化氣公司的加氣站,東邊是正在擴建的江北公園,北邊是陽江市第一中學。

大慶下班後跟小花講了分房子的事,小花樂不可支的說:“太好了,咱們也能住樓房了,你說的位置離老家又近、生活又方便,真好啊。”

大慶聽了小花的話,笑著說:“本來想著紡織廠蓋了樓,我能沾你的光呢,現在好了,我們單位分房子了,你開始沾我的光了,我也有點一家之主的感覺了。嗬嗬。”

“什麼時候能蓋好啊?”小花急切的問。

“順利的話,明年十月份吧,畢竟這不是江東那邊的安置樓,建築要求高的很呢。”大慶說。

“太好了,我想想就覺得高興,到時候是不是安安就可以去區幼兒園了?”小花想著說。

“不知道,等我去單位問問吧,應該是可以的。可是我們搬了,要是王楠姐回來怎麼辦?她找不到我們怎麼辦?”大慶若有所失的說。

“姐現在心情肯定還是不好,希望平平能順利的治好病,到時候姐也就能放心的帶著平平回來了。”小花安慰大慶說。

“哎,要是平平沒能治好怎麼辦?我真的不敢想,每次想到這個事我就難受、頭暈,我對不起她們。”大慶又一次陷入的痛苦的內心掙紮。

“大慶哥,你別難過了,咱就算分了新房也不搬了,咱們一家就守著這裏等著姐回來,好麼?”小花柔聲安慰著大慶說。

小花越是這樣說,大慶內心就又多一份對小花的愧疚,他心中的痛苦一絲絲的滋生、蔓延著。

劉輝的遊戲廳雖然繼續經營著,但搬到三樓之後明顯的人少了,他不想再添置新遊戲機了,水災的損失讓他心裏多了許多安全上的顧慮。二樓的舞廳也沒有了往日的熱鬧,每到夜晚,普通市民來的少了,似乎人們沉浸在悲傷裏再也出不來了似的,隻有武誌學定期的來劉輝的舞廳跳舞,馬曉雲作著他忠實的舞伴。劉輝每次見到武誌學都熱情的招待著,但在武誌學和馬曉雲的眼裏,劉輝蒼老了許多。

“小輝,我聽人說陽江賓館的舞廳裏人特別多,他們那裏地方小,都擠不下了,為什麼你這裏這麼門庭冷落啊?”武誌學有一次忍不住問道。

劉輝不知該怎麼解釋,他也想不到原因,沉默著不知說什麼才好。

“輝哥,你去人家那裏學習學習嘛,看看人家怎麼幹的,咱們也比葫蘆畫瓢還不行?”馬曉雲也替劉輝著急道。

劉輝苦惱的說:“哎,我也著急,看著這麼冷冷清清的,我也是一點脾氣也沒有,就按曉雲說的辦,我去人家那裏學習學習吧,這好歹也是個辦法。”

劉輝自從和小春紅結婚後,徹底改掉了自己以前聲色犬馬的生活。有規律的家庭生活讓他變的成熟,也更富有責任感,但也離時尚越來越遠,與潮流脫了節。

陽江賓館的舞廳裏,最新的流行歌曲改編的舞曲在抒情的吟唱著,跳舞的男男女女已經多的有些擠不開了,劉輝估摸了一下:這裏的空間隻有自己那裏的三分之一大小,價格貴的離譜,燈光忽明忽暗。如果讓服務員脫下西裝馬甲、撤掉昂貴的皮沙發和純毛地毯、換掉角落裏滿是射燈的洋酒櫃、再換上勁爆的迪斯科,這裏就變成了一個自己五年前幹的那種舞廳。

劉輝要了瓶汽水坐了下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放著自己那又寬敞又便宜的地方不去,非要到這麼一個擁擠而又貴的嚇人的地方挨宰。這些跳舞的人大多四十歲上下的年紀,摟著的女人大多燙著時尚的大波浪,塗抹的膚白唇紅,穿著精致的細高跟鞋。偶爾看到的幾個年輕人都在忙前忙後的為他們擺放著水果、小吃、擦拭著看不出什麼汙漬的沙發。

劉輝坐不下了,他知道就算把自己的舞廳也裝修成這個樣子,也很難找到一群這樣的客人。更何況就算是有這樣的客人,自己的舞廳也像這裏一樣紅火了,萬一再有人看著眼紅,想來插一杠子怎麼辦?

劉輝悻悻的回了家,坐在沙發上抽悶煙,他現在都想著把舞廳和遊戲廳徹底關了了事,把地方租給別人得了,當個二房東,還樂得清閑,可是就這樣算了他又不甘心。

小春紅看著劉輝一顆接一顆的抽起來沒完,板著臉說:“我說你別抽了,家裏有孩子呢,你就不能消停會兒?”

劉輝沒搭理小春紅,癡呆呆的繼續抽著自己的煙。

“什麼態度?”小春紅噘著嘴回去陪孩子睡覺了。

劉輝就這麼在客廳裏坐了一宿,天亮之後洗了把臉,穿好衣服找他二哥和老四去了。

許建設睡得正香,聽著咚咚咚的砸門聲,不耐煩的喊道:“誰啊!”

“我,你三哥。快給我開門!”劉輝大聲答著。

許建設頂著睡覺壓的像雞窩一般的頭發,迷迷糊糊的開了門,打著哈欠說:“三哥,你怎麼這麼早啊?你催命啊?”

“我在家煩,想找二哥和你聊聊天,我怕打擾二哥和嫂子睡覺,反正你是單身,所以就來你家了。”劉輝沒頭腦的說著。

劉輝看著許建設滿地酒瓶和垃圾的屋子,皺著眉說:“你怎麼不打掃打掃。”

許建設還沒答話,就聽臥室裏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建設,建設,你幹嘛去了?誰來了?”

劉輝正在小心翼翼的挪著腳,想找個地方坐下來,聽到女人的說話聲,好奇的小聲問:“你小子談對象了?”

“沒有,舞廳認識的一個姑娘,昨天喝高了,跟著我回來了。”許建設在廁所邊撒尿邊說。

“行了吧,你收拾收拾,我先出去給你倆買點兒早點,等我回來記得讓人家姑娘穿好衣服,我可不想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劉輝說完便扭頭出了門。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劉輝買了幾份兒豆腐腦、油條回來了,看著許建設把一堆垃圾統統踢到了牆角裏,歎氣說:“我是該幫你找個對象了,你看你過的這像什麼樣兒啊?”

“那感情好,你就照著我嫂子那樣兒的幫我踅摸一個,脾氣之要比我嫂子好就行。”許建設笑著說。

簡單梳洗了一下的姑娘從屋裏走了出來,不滿的對許建設說:“咱倆的被窩兒都還熱著呢,你就想著別的女人了?這種話最起碼該等我走了再說吧?”

“我的乖乖啊,開玩笑你都聽不出來啊?”許建設笑著說。

劉輝看著這個穿著時髦的女士皮夾克,留著幾個小破洞的喇叭褲,邊說邊對著小鏡子描眉畫眼的女人,搖了搖頭,點上根煙又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