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聊了一上午,中午聚餐後便各自離去了。武誌學辦事效率很高,當天就給陳小蓉辦好了入學手續,小姑娘也沾了他哥哥的光,進城上學了。
陽江市輕工業學校的開學典禮上,市長國文濟親自參加並發表了講話:“輕工業學校是我市第一所大專院校,今天在陽江的人才培養戰略中是有著決定意義一天,今後我們將在江東區建立更多的大專院校,並將市財會學校、衛生學校、郵政學校等中專學校升級為大專院校,把江東打造成陽江市乃至整個東湖省知名的高等學府薈萃之地……”
國市長的發言引發了學生們的熱烈反響,省內幾大報紙期刊都重點刊登了國市長的講話,半年的時間裏,國文濟大刀闊斧的發展戰略讓他成為了東湖省的政治明星。
馬曉雲和陳小蓉都是第一屆輕工學校的學生,兩人都在紡織專業,並且分到了一個宿舍。開學當天,宿舍裏的8個姑娘做著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陳小蓉,16歲,連城縣人,哦,不對,現在是紅橋區的了,我在紡織廠宿舍住……”
馬曉雲看著這個皮膚黑黑的農村小姑娘,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棱角分明的五官像極了一個男孩子,可是跟自己一樣高聳的胸部又像大家證實著她的女孩性別,她不禁插口道:“我家也在紡織廠宿舍住,以後我們回家可以作伴兒了。”
陳小蓉看著這個皮膚白皙,落落大方的女孩兒,不禁有些自慚形穢,但還是禮貌的向馬曉雲點頭微笑著。
開學第一天,學校沒有安排課程,就是讓大家相互認識一下,聽班主任講講學生守則。到了中午,馬曉雲自來熟的挽著陳小蓉去食堂打飯了。
“你家誰是紡織廠職工啊?”馬曉雲好奇的問。
“我嫂子是,以前我哥也是,不過他現在不在紡織廠幹了。”陳小蓉說。
“你家在平房還是樓房?”馬曉雲問。
“平房,不過挺寬敞的。”陳小蓉說。
“幾排幾號啊?周末回家我找你玩去。”馬曉雲問。
“好像是58排10號吧,我家現在可沒什麼玩的,我嫂子和我幹姑姑剛生了孩子,家裏全是乳臭味和尿布味。”陳小蓉答道。
“我知道你是誰家的了……”馬曉雲剛說頭一句,就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她接觸了社會之後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武誌學一樣待她那麼真誠和友善,她怕說出自己的家庭會讓陳小蓉瞧不起她。
陳小蓉沒有發現馬曉雲的憂慮,心直口快的說:“你家在哪?還是我找你玩去吧,我夏天剛來市裏,在這邊也沒朋友。我覺得你可會打扮了,看起來可漂亮了,當然你人長的也俊,看你的皮膚多白啊,一看就是城裏人,不下地不挨曬。”
“想變白還不簡單,隻要你不怕熱,夏天也把臉捂起來,慢慢的就白了。”馬曉雲直爽的說。
“你就是這麼捂白的?”陳小蓉好奇的問。
“我?我不是,我隨我媽,我媽就長的白,我妹妹也是,好像就曬不黑似的。”馬曉雲解釋著說。
“那你沒憑沒據的讓我捂著幹嘛?你就笑話我吧!”陳小蓉有些生氣的說。
“我見過捂白的,我一個姐姐,怎麼說呢,我老板的媳婦兒,總之關係挺複雜的,她小時候就黑,大了之後在廠辦醫院上班,辦公室裏又不挨太陽曬,沒兩年就變白了。”馬曉雲繼續解釋著。
“你下午準備幹什麼啊?”陳小蓉換了個話題問。
“去打工掙錢,嗬嗬。我家條件不好,我得掙生活費。你呢?”馬曉雲說。
“我回家幫嫂子帶孩子。”陳小蓉說。
兩人吃了飯,馬曉雲就坐公交車去了工人文化宮,陳小蓉卻不想回家幹活兒,自己也出門坐公交車出去逛著玩了。
晚上,武誌學陪同領導們吃過飯,心裏終於把這段時間的重擔放下了,國市長對他近期的工作提出了表揚,他內心激動不已,飯後便去文化宮跳舞去了,他想出一場大汗,讓自己徹底的放鬆放鬆。
馬曉雲看到武誌學來了,熱情的招呼著他,但武誌學卻板著臉說:“你怎麼這麼晚還在舞廳裏?明天不上課麼?怎麼就一點不珍惜自己的學習機會呢?你這樣太讓我失望了!”
馬曉雲聽到武誌學的話哭了起來,哽咽著說:“我都把要學的東西預習了,我就是想給自己掙個生活費,我不想靠你們的救濟生活,我有我的自尊心,我能照顧好生活和學習,我還能照顧好我妹妹。我謝謝您對我的幫助,您要是不願意在這裏看見我,我換個地方打工就是了。”
武誌學聽著馬曉雲哭訴,知道自己剛才言語有些重了,慌忙安慰道:“好了孩子,不哭了,怪我想多了,你是個自強自立的好孩子,我尊重你的選擇。”
馬曉雲沒有多說什麼,回吧台去給武誌學準備飲料了,可是看到夥計給武誌學安排舞小姐的時候,她又心裏別扭起來,走過去把那個舞小姐攔住了。
“你別去了,那個客人不用你陪。”馬曉雲吩咐道。
舞小姐看著這個管事的小姑娘,也沒問為什麼,冷哼一聲離開了。
“臭婊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什麼德行啊,還想往武廠長身上靠,做夢去吧。”馬曉雲小聲嘀咕著。
馬曉雲端著盤子走到武誌學身邊,輕聲說:“我陪您跳一會兒吧,我現在跳的可好了。”
武誌學看小姑娘這麼快就沒事了,剛剛擔憂的心情也就好了起來,高興的拉著馬曉雲跳起了舞,他驚訝的發現,馬曉雲真的跳的很好了,甚至比他見過的絕大多數舞伴跳的都好。他不知道的是,馬曉雲為了能以後陪他跳舞,每天都對著鏡子練舞步,幻想著武誌學做她的舞伴,陶醉的跳著自己本不喜歡的交誼舞,為了自己仰慕與愛戴的武誌學,她練舞時真的做到廢寢忘食了。
“您為什麼愛來我們這裏跳舞啊?這裏地方是夠大的,可是沒啥檔次啊,您都是局長了,來我們這兒不掉價兒啊?”馬曉雲輕鬆的跳著舞問道。
“這兒是工人文化宮,我不來這裏我還要去哪裏?高檔的地方雖好,可真不是我能去的起的,老讓朋友們請我,我也不好意思,我就這麼點兒愛好。你可別跟鄰居們說我總來跳舞啊,我是瞞著你郝愛霞阿姨來的,你必須給我保密,知道麼?”武誌學認真的說。
“哎,您也挺可憐的,堂堂一個局長,低調的來文化宮跳個舞都不敢聲張。我印象裏,當官的都可牛氣了,沒見過您這麼憋屈的。”馬曉雲玩笑著說。
“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們現在一樣,活力四射的,張揚而又瀟灑,但年齡大了就讓時間磨礪成現在的樣子了。我跟你說個秘密吧,其實我也喜歡跳迪斯科,我是怕別人笑話我,所以不敢跳,被人看見一個中年大叔怪異的扭來扭去也確實挺別扭……”武誌學偷偷的說了自己的小秘密。
“哈哈哈……”馬曉雲聽後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