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爹,您怎麼還教他說瞎話啊?”王楠詫異的說。
“他最該學的就是說瞎話!說瞎話不代表不正直,善意的謊言也好,精妙的欺騙也罷,有時候都是一種人生策略,隻要不對別人造成傷害,能夠保護別人或者自己,該說瞎話就要說瞎話,把瞎話說好是一種智慧,我也是老了老了才把這些事活明白了。”陳有德耐心的說。
“他就不是那種性格的人,我覺得您教不會他。”小花似有所悟的說。
“成熟需要過程,我隻是想大慶少走些彎路,畢竟我不能跟著他一輩子,哪天我撒手去了,靠他自己動腦子可就費勁了。”陳有德有些傷感的說。
“幹爹,您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您身體好著呢,再說了,我也不是您嘴裏說的那麼不開竅吧?”大慶苦惱的說。
“咱們家屬你聰明,你就是個幹公安的天才,你是人中龍鳳,你有鴻鵠之誌,你……”王楠滔滔不絕的說著。
“打住吧,我還有自知之明呢。”大慶有些害臊的說。
“行了,不逗你了,看在你為家裏盡心盡力的份上,我決定好好犒勞一下你,明天咱們帶著幹爹去惠風樓吃飯去,不瞞你們說,我現在是咱們家最能掙錢的人,我決定不當守財奴,咱該享受享受生活才對。”王楠笑著說。
“還是我閨女有良心啊,存折都讓我替她保管著,我這整天看著這麼多錢的存折,心裏害怕的很,你說要是哪天我老年癡呆了,忘了藏哪裏了可怎麼辦?還是取出來吃了好,吃了好,怪不得人家資本主義國家生活奢靡呢,我現在是想明白了,他們也是擔心丟錢,所以才大把花錢讓自己的生活變得自由化了。”陳有德琢磨著說。
“幹爹,您就別逗我了,咱們一家人瀟灑一回,飯還沒去吃呢,您就上升到這個高度了,以後你說我們哪裏還敢說出去吃飯啊。”王楠俏皮的說。
“知道你們是孝敬我,沒必要的,咱家都不是那種大手大腳的人。在家撥拉倆花生米、拌個白菜芯兒,最好是能切盤兒醬牛肉,我就美的不得了,有去惠風樓的錢,你還不如讓我在家天天享受我喜歡的日子呢。”陳有德一邊說,一邊砸吧嘴,似乎已經天天吃上了醬牛肉。
“您就瞧好兒吧,我保證以後天天給您買醬牛肉!”王楠笑著保證道。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軸呢?哪能天天吃醬牛肉?會吃膩的,你該隔天買個豬頭肉啥的,就得換著來。”陳有德開玩笑說。
幾個年輕人都被陳有德的話逗樂了。大慶心想:都怪自己平時太節儉,要是每天都給幹爹買酒買肉、給女人買衣服、自己到國營理發店刮刮胡子,手裏的錢不也就慢慢花出去了嘛,於是隨口編了個瞎話說:“我今天碰到王坤了,他說他店裏好多積壓下來的衣服要處理,讓我明天去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就拿走穿,我覺得白拿人家東西不太好,所以就沒打算去,現在想想其實我給王坤個成本錢才對,明天我去他那裏一趟,給咱家人都置辦點新衣服,都是自己人,花不了幾個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和王楠姐大著肚子,你讓我倆怎麼穿啊?你就不能長點腦子?”小花看著自己的肚子埋怨道。
大慶不出聲了,心想:瞎話果然不好說啊,自己怎麼就這麼笨呢?
陳有德見大慶吃癟的樣子,樂著說:“大慶,你去給你自己和你弟弟妹妹們買點衣服吧,你整天穿著製服,我看著都煩了。小夥子該好好打扮打扮,看著也精神。你們趕上好時代了,以後有更好的生活等著你們呢,別跟我們這代人似的,整天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看著你們一個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才覺得幸福呢。再過幾個月,我這孫子孫女一抱,給個神仙也不換啊。”
“張宏宇想給職工們接著蓋樓呢,現在雖然沒錢,但到了年底還是會有不少盈餘的。我聽說再分房子就按貢獻大小、工齡長短之類的分了,到時候我也去爭取一套,幹爹我帶您住樓房去!我覺得我好歹也算是個功臣吧?”王楠給老人許願說。
“其實我挺喜歡住平房的,接地氣,而且我也舍不得這些老鄰居。人啊,富裕了也沒有享福的命,受罪受慣了。其實舊社會的很多地主也這樣,有了錢就置地,自己平時吃的跟窮人差不多。這話擱以前我可不敢說,不定多少帽子扣我頭上呢,現在想想,那些開明的地主們也挺委屈,受著罪攢下來點家業,說分就分了。所以啊,閨女,你現在富裕了,該花就花,我可以舍不得花你們的錢,但你自己可不能舍不得,自己對自己好一點才對得起以前受過的苦啊……”陳有德打開了話匣子,還不忘點撥王楠。
“我看得開,您就放心吧,您看咱家的麥乳精,都能頓頓當飯吃了,我懷孕前比小花輕吧?懷的比她也晚,現在我比她還沉呢,我就是不對自己好,也要對我兒子好啊。”王楠笑著對陳有德說。
“王楠姐整天嘴就不閑著,家裏醃的酸菜都快讓她當零食吃完了,她也沒啥懷孕的反應,我剛懷的時候總惡心幹嘔,她就沒有過這個症狀,能吃能睡的,您就多疼疼您兒媳婦我吧,等我把孩子生下來,我一定去買好多漂亮衣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小花打趣著王楠說。
“那你可要受點罪了,你沒見咱們村裏的老娘們,生了孩子就瘦不下來了,一個個粗壯粗壯的。”大慶噘著嘴說。
“你就不會說好聽的是麼?看你把你媳婦兒氣的。”王楠看了看小花的表情,衝大慶說道。
“我這不是逗她呢嘛,她還當真了……”大慶委屈的說。
一家人就這樣聊著天,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盤算著富裕了錢該怎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