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竹皮之美質也。
許筠的名字就來自於她的母親馮月琴對竹子發自肺腑的喜愛。
馮月琴考上大學的那年正是中國重新開始高考的時候,經過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考驗,她正式考入了G大的文學係,並從此留校做了一名大學教師。文學院樓的背後有一片巨大的竹林,幽深小徑穿梭於其間,馮月琴的學生時代便是在這片竹林裏,緩緩而過。
工作第一年,馮月琴經由家人介紹,認識了派出所小警員許國安。許多年以後,當馮月琴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還是會笑的合不攏嘴。許誌安說,那是他們的介紹人告訴他馮月琴喜歡竹子,約見的地方也恰好是竹林,他隻好放棄了帶花的念頭,改捧了一捧富貴竹。看到許國安一身警服表情嚴肅卻滑稽的懷抱著一捧富貴竹站在竹林的樣子,把馮月琴和他招呼的想法都笑沒了,不過幸好許國安已經看過了她的照片,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馮月琴,這才有了後來的婚禮和女兒許筠。
因竹結緣,那把富貴竹一直插在他們夫妻兩的臥室裏,即便是枯萎了,馮月琴也還是留下了一片葉子夾在她最喜歡的書裏做成了書簽。隨著她的心願,隨後出生的女兒取了和竹子有關的名字,也確實如她所願的如同竹子一般堅韌而健康的成長了起來。
許筠上小學的時候,許國安的工作調到了市局,待遇一下子提升了不少的同時,工作也繁忙了許多,照顧女兒的重擔交給了工作時間相對閑散的馮月琴身上。馮月琴作為大學教師,教許筠基礎教育和修養自是不成問題。因著自己的專業,馮月琴更是希望女兒能成為優秀的具有中國傳統美德的女性。在母親的高雅教育下,許筠確實成為了母親希望的女生,她性子溫柔嫻靜,功課優秀,人緣極佳,最終以文科全市第七名的成績結束了她的高中時代。
報告大學的時候,許筠並沒有報考那所全國最高等的學府,而是聽從母親的意思,報了母親所在的G大文學係。在外人看來,馮月琴無疑養了一個絕佳的女兒,乖巧、聽話、有出息,馮月琴也這樣覺得。大學四年匆匆而逝,按馮月琴的意思,許筠將繼續讀研,她連導師都已經為女兒聯係好,隻等女兒報名結束。
然而,馮月琴這一輩子都沒能想打,一向溫順的女兒將積攢了十多年的勇氣,在這一個夏天全部用盡。她並沒有報考什麼研究生,而是趁著母親替自己聯係研究生導師的空隙,在B市找了一份工作。馮月琴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女兒已經在飛往B市的飛機上了。
馮月琴感到很憂鬱,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女兒這一次不再聽從自己的意願。許國安則顯得淡定許多,泥人還有幾分氣性,女兒壓抑太久了,這才像是他的女兒。
他一邊安撫妻子,一邊和女兒悄悄聯係,待女兒安頓好一切之後,這才和妻子聊了聊女兒的狀況。
“你說什麼?筠兒做的是藝人助理?”當馮月琴得知女兒和丈夫尚有聯係時的喜悅已經被丈夫傳回來的消息驚得煙消雲散了。優等生的女兒怎麼能做那樣低廉的工作。
“說的冠冕堂皇,還什麼助理,不就是保姆麼,”馮月琴越想越氣,把氣全撒在了徐國安的身上,“你說我花了那麼多心思培養她是為的什麼呀,絕不是為了讓她做保姆的。我說老許,你怎麼不攔著她呀?”
“女兒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許國安隻能安撫眼前暴跳如雷的妻子。許筠自小乖順,從來對馮月琴的要求招盤全收,一絲不苟甚至超額的完成任務。可是如此乖順的女兒隻用了一句話就打斷了他想阻止她的想法,她用那雙被自己和妻子盡心嗬護而不染半絲塵埃的眼眸直視著自己,簡潔明了的說道:“爸爸,我隻想做一回自己。”
許國安在這一刻,深深的體會到父親麵對女兒要求時,那麼無法抗拒的接受。他甚至在心裏想著,女兒想去闖一闖,便去闖一闖吧,累了回來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女兒大了,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也無可厚非嘛,你想,筠兒從小嬌生慣養,做助理這樣的活計,她也就是圖個新鮮,做累了就會回來了。我已經和在B市的老吳打好了招呼,讓他照顧著筠兒,你放心吧。”
馮月琴聽著許國安的話也在理,研究生嘛,回來再考也來得及,心底的那點憂鬱轉眼就變成了對女兒生活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