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李老三(1)(2 / 2)

那個黑衣人也不知道被左卿銘安放在了哪裏,他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並沒有殺他。已經是十一月初二,沈家莊五老最遲在明天就要出門,他隻需要等沈家五老離開。

然後他就大搖大擺的走進沈家莊去。這個黑衣人的人緣兒並不好,也不怎麼說話,這無疑對左卿銘很有好處。

第二天,他們就搬離了懷恩寺,楚楚恬靜的坐在車上,一點也不像受過驚嚇的樣子,也不像昨夜在佛祖麵前情緒崩潰的少女。就好像昨夜沒發生一點兒事,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也和她絕沒有一點兒關係。

但恬靜本身不也正是一種態度麼。

左卿銘看著楚楚,想起了很多的事,忽然就有些難過。

楚楚道:“你怎麼了。”

左卿銘道:“我想問你個問題。”

楚楚道:“什麼問題。”

左卿銘道:“你快樂麼?”

這實在是一個惡俗肉麻而又無聊之極的問題,楚楚略顯驚訝,盯著左卿銘滿臉認真的表情,反問道:“你呢,你快樂麼?”

左卿銘點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楚楚淡淡道:“那就是了,你最好少看一些亂七八糟的小說。”

左卿銘道:“我從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我隻是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楚楚道:“什麼事?”

左卿銘眼神中竟然掠過一絲迷惘,這幾個月來這對他已經算作很難得的事,隻聽他喃喃道:“我發現和我在一起的人,總會變得不快樂。”

楚楚道:“你在說我?”

左卿銘道:“我似已很久沒見過你笑。”

楚楚一怔,下意識的伸出白玉般的手摸在臉上,扯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左卿銘卻隻是歎了口氣。

在這一刻,他想起爽朗大氣的祖芊芊一臉憂鬱,想起古靈精怪的江采兒與他在深夜裏送別,他想起很多事情,以至於到後來,他覺得自己實在是一個災星。

她們這樣可愛的女孩子,不是應該永遠快樂著的麼?

他把這些都告訴了我楚楚,瞪著眼等著她的回複。

楚楚道:“你今年才十六歲,可你想的東西卻像是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

左卿銘喃喃道:“也許我就是一個老頭子,我以為自己很會聊天,很會陪人解悶,可到頭來,卻害的身邊的人全傷了心。”

楚楚歎道:“你想吹一曲麼?”

左卿銘點點頭,拿起他的玉簫,癡癡的看出了神。

天空中殘雲半卷,到處泛著太陽的光輝,晚歸的大雁排著隊向南而去,趕著候鳥遷徙的末班車。沒有風,雖然也沒有太陽,但這無疑是一個很不錯的天氣。

一陣很憂鬱的蕭聲直上雲霄。

他還很小,不知道感情的變化總是要先經過痛苦,不知道之前的快樂是因為年少無知和無所顧忌,也不知道現在的痛苦也許會在未來化作最美麗的回憶,而在你老了之後坐在搖椅上細細的品嚐。

這些東西就算他再聰明都想不出來的。

而他們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又大都在經曆著這些痛苦,無論是誰,隻要稍一不注意,就會成了另一個人的災星,又有什麼法子?

少年人的憂愁來得快,去的也快,更何況他們還有很多大事要做。到承德的時候,左卿銘已又恢複成往日冷靜機敏的樣子。

冷靜機敏這兩個詞本來和左卿銘是絕不搭邊兒的,他在京城的時候,還是一個很笨的人,總是被人騙,並且一路被騙到了高陽,然後也不知怎麼的,他輕而易舉的就改變了在騙與被騙裏的角色。

這絕不是容易的事,以至於人們都會覺得他以前是在故意藏拙,而在一旦恢複左家姓氏後就爆發出突然的能量。這些亂七八糟的推想就連我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