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銘甚至已經有了打道回府的打算,被這麼樣一個女人纏著,對於誰都不會是一件快樂的事。
況且左卿銘對吃一向很講究,這讓他更難受。
再路過酒店時,他嚐試著讓楚楚下去買飯,竟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酒店的老板大概一輩子也沒見過楚楚這麼漂亮的女孩,還給她打了折。左卿銘盯著一桌美食流著口水,不禁又在罵自己笨蛋。
那個凶巴巴的小二竟似忽然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左卿銘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愚蠢的夢。
而承德高大的城牆已遙遙在望。
左卿銘的心情好起來,被楚楚裝扮的蒼白的臉也有了些許紅潤。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已被人輕而易舉的識破,那人跟蹤了他一路,還和他開著不大不小的惡作劇似的玩笑,而這玩笑其實很容易讓他送命。
承德並不是高陽,城裏最大的家族叫做沈家莊。
承德比高陽更冷,越北的地方總是越冷的。但承德也許更為特殊也更冷一些,要不一百五十年後也不會有皇帝巴巴的在這裏建立起規模浩大的避暑山莊。
冬季的第一場雪席卷了北方大多數的地方,遠遠看去,承德城就像一座冰雪鑄成的城堡,在久違的溫暖陽光下泛著清冷的光輝。
但承德畢竟是座已很有些規模的大城市,這裏的人們也很適應這樣的雪這樣的天氣。大雪方停,街道就被清洗的幹幹淨淨,露出整潔平整的青磚大路。
道旁脫盡枝葉的白楊樹和細柳樹掛著耀人眉眼的漂亮的冰渣,連著屋頂上三寸厚的潔白的雪。雪上麵是充滿生氣的炊煙。
這無疑是一座很美很幹淨而且很有秩序的地方,左卿銘甚至想下車走走,挽著楚楚的手走在這樣的地方,一定很令人難忘。
可他忽然放下車簾,忽然的意思就是動作很快,事實上他動作快的還讓人以為他剛抽了筋。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左卿銘道:“我剛看到了一個人。”
楚楚道:“誰?”
左卿銘道:“傅劍寒。”
楚楚笑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怕他。”
左卿銘苦笑道:“我怕他做什麼,我隻是怕這次白來了。”
楚楚睜大漂亮的眼睛。
左卿銘歎道:“我早就該想到,我能想到的別人都能想到,咱們剛進承德,就已經看到了兩個高手,背地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沈家莊那五位爺離開。”
楚楚怔了怔,笑道:“你能想到這點,說明你還是蠻聰明的。”
左卿銘笑了笑,沉吟道:“但咱們還是有機會。”
一定有機會的,他的東倒西歪已經有了些火候,渾水摸魚本就是看運氣。
等他們從馬車上再下來時,左卿銘已變成一個彎腰駝背滿臉褶子的小老頭兒,楚楚就變成一個很乖巧的丫鬟。這讓 左卿銘多少有些抱怨,她覺得楚楚至少也應該扮成一個小老太婆的。
楚楚卻堅持這就是最好的易容組合,因為很少會有一對很有錢的老夫妻會在這麼冷的天氣出遠門住客棧,但若是一個很有錢的老頭子單獨領著丫鬟出門,就有了無數的可能。
左卿銘隻能苦笑,扮了一路的花心大少還不夠,現在又扮成一個花心的老頭子,和年輕女人單獨在一起的男人好像從來就不能是好男人。
他們竟然又出了城,在城外的懷恩寺住了下來。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去沈家莊打探消息一定要在晚上,那首先能不能進得去城就是一個不小的問題。
這樣的北方重鎮往往宵禁都很嚴厲,能不能從城門順利溜到沈家莊又是另一個問題。
懷恩寺是個很小的寺廟,名字也取得不好,佛家講究的德行裏並沒有懷恩的概念,若是孫傳學在這裏,說不定就要和這裏的住持理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