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銘直到為幾位教習全都操持完畢,安排他們休息下,才長出了一口氣。
楚楚冷冰冰的立在他身後半個步位。左卿銘長出了口氣,道:“我們總共七個人,卻有四位老師。你也想想自己想學什麼,早做準備吧。”
楚楚半晌才冷冷回道:“怎麼,你還要挑著學麼。”
左卿銘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我比誰都懂,這四位老師幾乎把世間的道理全囊括了,三年我怎麼學的完?”
楚楚冷笑道:“世間所有的道理卻也未必,怎麼,你就學上三十年不就好了。”
左卿銘搖搖頭,道:“就是三年,足夠學會這世間大多數道理了。既明白了道理,又何必再浪費時間。”
楚楚撇了撇嘴,不願意再與他說話。卻聽身後一個聲音笑道:“好狂妄的小子。”
左卿銘轉過身,隻見一個一身黑衫的中年人正緩步向他們走來。說是中年人其實也不太恰當,他精神看起來極好,眉毛又黑又濃,身板挺的很直,這使得他發髻上的那幾縷銀絲很容易被人們忽略。
左卿銘拱手道:“李先生,您還沒休息麼。”
來人正是李麟,隻見他擺了擺手,笑道:“我還沒那麼老,我且問你,你既然想三年中學會這世上大多的道理,又何必再挑著揀著學,這豈不是自相矛盾麼。”
左卿銘道:“這世上的道理大多是相通的,用三年時間學習已是足夠,但道理並不等於本事,我懂了那份道理,卻未必能做那份事,這本也正常。”
李麟目光閃了閃,頗有些不置可否的意味,但還是笑道:“有點兒意思,難怪學士要我們幾個老家夥來教,仲師道必會很喜歡你,說不定你就是下一個王守仁呢。”
左卿銘道了聲不敢,又客套了幾句,見李麟再無談興,便告辭而去。
他們剛走,門外老槐樹下又閃出一個人來,若是左卿銘在此,一定會大吃一驚,來人赫然是多日不見的孫承宗。
他的精神似也旺盛很多。
李麟道:“這孩子很有意思。”
孫承宗望著左卿銘消失的方向,良久道:“隻是野了些,人很聰明,根基卻不牢靠。”他的評語竟然與祖大壽很是相像。
李麟笑道:“根基的事,學士與我說也是沒用,我的本事,本就是教聰明人學偷懶的。”
孫承宗笑了笑,卻見李麟嚴肅起來:“他旁邊的女子,便是汪文言的女兒?”
孫承宗歎道:“正是,我東林黨虧欠汪文言甚多……”
李麟麵色一變,冷笑道:“東林黨,現在還有東林黨麼?”
孫承宗沉默不語,神色籠上幾分黯淡。荒草碎石下,竟顯得有幾分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