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歡喜道:“那今日未時,我派人來接你。”王謝點點頭,一夥家丁便擁著芊芊去了,芊芊一步三回頭,甚是不舍。
好不容易分別,王謝長出一口氣,眉頭卻緊緊扭在一起。刀劍門,刀劍門,怎麼成了絕刀門了,另一個使劍的脈係呢,十年前,那個刀劍門的人......他輕歎口氣,清早的天空似乎都陰暗起來。
他實在是不願想起這些事情。
那年他剛剛六歲,現在推算推算,應該是天啟四年的光景。他的童年是在溫暖的桐城鄉下度過的。他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印象中,陪著他的隻有幾個懶散度日的姨娘,慢慢的,他甚至不怎麼記得自己的父親了,隻知道,父親在北方的京城裏當官,官是個東西呢?
他不知道,他的心很小,放不下太多的東西,心小了,也會覺得無聊,也許正因為這樣,才會有那麼一個突兀的下午,那麼一群不合時宜的不速之客,來打破他童年的平靜。
他隻記得,府上亂哄哄的一片,平時笑嗬嗬的下人們渾身都在發抖,幾個姨娘一齊痛哭,這群不速之客中走出一個人,抱起自己,並告訴自己,要帶他去找他的父親。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知道這些人要對自己做什麼。這群人帶著自己向北方、向著自己父親的方向走去,他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一件太壞的事情,他已經要忘記父親的模樣了。但小小的他還是害怕了,他想跑,卻無濟於事。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也不知道行了多少路。直到一個人的出現。
那個人拿著一柄白玉般無瑕的寶劍,輕而易舉的殺死了所有的人,並帶著他來到了保定府。
他嚇的渾身發抖,一路上不停的哭,伯伯,為什麼不帶我回家呢。
因為你將有一個新家。
是父親在京城裏的家麼。
不是,但新的家人會對你很好。
你要起個誓,十年之內不離廣昌,十年之內不回複左姓,若有違背,天理不容。
然後,就有個稚嫩的童聲,帶著恐懼與迷茫跟著磕磕碰碰的念:十年之內不離廣昌,不複左姓......若有違背,天理不容!
王謝腦袋猛地一緊。
十年一夢,彈指一間,很多事都已經丟棄在時光的塵埃中,唯有那柄劍、那個人離去的背影,在腦海中越發的清晰。
崇禎元年,閹黨被查,魏忠賢自縊而死,東林黨光複,楊漣、顧大章等人相繼平反,而同為“六君子”之一的左光鬥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王謝一直把這當做自己的責任,雖然那年他隻有九歲。
他來京師本想找他父親的門生史可法,可盤桓多日,也毫無音信,正沮喪間,便遇到芊芊,生活竟突然變得豐富多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