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塵往事(2 / 2)

顏遜好奇地轉過了頭,卻在看清來人的霎那,久未跳動的心髒忽然,怦然一動。

一襲傾城脫俗的翩翩白衣,淺淺淡淡的表情卻美得像一幅古典沉靜的水墨畫,他就那樣宛若仙界謫仙,降臨在門口的暖陽普照中,美好而飄渺。

自此她終於明白何為情深不壽。

從此往後,她便整日裏如瘋丫頭一般追著他跑,卻總隻是羞澀地望著他,也不敢說話,一出口便語無倫次,結結巴巴。與大皇子的頑劣陰狠,二皇子的驕傲貴氣不同,他總是一副淡漠得近乎冷漠的模樣,說不上冰冷,但也絕對談不上是溫和,仿佛這世間所有的一切他都不關心,不在意,讓人想要靠近卻被排除在外。

那時候年少無知,也不知害臊,即使他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麵孔,她也能活得像向日葵般每日繞著他轉,對她而言,他就是她的太陽。

後來有一次,她受了風寒,一連幾日呆在家中。最後實在想念他得緊,所以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偷偷地跑去國子監想要見他一麵,不料卻聽到一句令她心神俱滅的話語。

那日,她正貓手貓腳地趴在牆角下,準備從窗口處偷看容清蕭,卻隱隱約約聽到裏麵的說話聲。

隻聽得大皇子容魏軒笑道:“三弟,那太傅之女可是因生病好幾日都未來學堂了,你就不擔心?”

一聽這話,她頓時屏住呼吸,極想知道那人到底會如何回答。

“她太吵了,這幾日學堂清靜許多,我為何要擔心她?”

顏遜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的家,隻知那日渾渾噩噩回家後,哭了整整一日,後來眼淚都流幹了,隻能抽著氣抽搭地反複問著爹爹,自己是不是太討人厭了。

再加上娘親因病去世,她的性子也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不再調皮得令人頭疼,反而越發地少言寡語。與她本交好的平陽公主與幗秦郡主紛紛好心勸誡自己,放棄那人,可即使這般,她對他的那份心卻始終淡不下去,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在夢裏遇見他的身影。

她向來執拗,十五歲那年,他因不受寵,被派往紀檢司任職。於是她不顧爹爹的反對,硬是要追隨著他去學習仵作。

在碧晏,一般的仵作是極為低賤的存在,可是一品的仵作卻是受人敬仰的,因為一品仵作不僅需要檢驗屍體,更兼任紀檢司查案破案之職,一品仵作們雖擁有獨特的地位,可這一職位始終過於血腥危險,故並沒有多少人願意去擔任,更別提身嬌體弱的女子。

可是為了與他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她曾經到過亂葬崗刨過死人的墳墓;曾經對著腐爛的屍體看了一日一夜,最後吐得連一個月裏都不能見肉;曾經忍著寒症之痛跟著一群大男人入虎穴查探……

最後,皇天不負苦心人,她被皇帝授予“天下第一仵作”的稱號,雖然她知道,若不是他身為皇子不能被冠以這樣的名稱,天下第一永遠輪不到她當。可無論她變得如何優秀,他始終對自己無波無瀾。

而那個女人出現後,什麼都開始發生改變。

隻有在對著那個女人的時候,她才能在他的臉上看到除冷漠以外的表情,她開始一日一日地買醉,什麼也不聞不問。

後來爹爹實在看不得她這樣,便拚著這麼多的名聲,為她向聖上求與三皇子的百年之好,但是那人卻寧願違逆聖旨也不願娶她。她哭得肝腸寸斷,逼問他到底為什麼,他隻是略帶憐憫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清蕭已有心上人,除她之外,再容不下他人。”

如今想來,是她瘋魔了,那隻是年少時的一份情竇初開的懵懂與莽撞,兜兜轉轉這麼些年,飛蛾般追逐著那人追成了一生的習慣而已。況且一個女子,連她自己都不好好珍惜自己,還有誰會珍惜她呢。

十年生死兩茫茫,她也終於在多年的冷眼旁觀中明白,不是自己的,你求也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