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中忽明忽暗,這算是信任,還是利用?
封祈閱與他無瓜葛,卻也容易聯合,兩廂無怨,她就不擔心他們聯手滅了光明聖殿,奪得政權?
還是……她早已看出,就算他們兩兩聯手,最後亦是兩敗俱傷,故而早先對他道出此事,未免到時突生事變,她要以刀劍相向?
進退兩難,退是守,進可拚。
祭司天測一事,還是要進行的,隻不過,換了人,眾生難知。
她會怎麼做?
奪回祭司之位,還是迎風而起,廢了它?
禦暝那邊已經在準備天祭大典的事,滿堂朝臣盯得死,步伐加快。
大典由萬民親證,正愁祭祀之物,聖君卻下令將上次密牢關的膘肥女漢押上祭台,燃油鍋,炸之。
本想撿壩之後扶搖直上,再諫言廢祭司之位,以國士預言重新選帝的打算,在聽到這麼一個消息後,妙止風沉不住了。
讓她跟宇文燼封祈閱兩匹狼待一塊,另一邊就油鍋炸人,她知禦暝為鞏固地位不得不心狠手辣,可是這是發的什麼羊癲瘋?
她不知道這位是迎祭司儀式上闖出禍端的尉遲夕照,而扮作假祭司的她猜測是素星那邊的人不知道具體是誰,但是不管罪行如何,她覺得人該死也不能那麼死得那麼殘忍。
祭天大典,先炸人,後預測,標準流程,中規中矩,朝臣自是無異議。
有人不滿。
殘情大鍋,葷油滾燙。
一人雪白裙裾與膚色映輝,站在高台之上,令天地黯然。
容顏未露,聲先至:“慢著!人不能這樣殺!”
台上坐著略微垂眸的周錦瑟,蒼容煞花,精神有些不濟,遠看有些模糊。
然後大家就看見了階梯之上走來一位麵孔熟悉的人,有在軍營裏見過她的人喊出:“是軍師、國士!”
人民官員七嘴八舌。
“咦,國士怎麼來了?”
“聽聞國士預言很準啊,不會是有什麼災禍吧?”
“別吵嚷,不如靜候聽看……”
同坐在上的聖君,非常冷淡的問了一句:“那是要怎樣殺?”
妙止風:“給我處置,我能讓她將功補過!”
聖君頗不讚同:“國士,莫要大言不慚。”
底下的人見了她那張臉,有人竊竊私語。
“怎麼跟祭司長得那麼像啊?雙胞胎?”
“屁!一看就知道國士更威武,不過撞臉而已。”
“祭司大人怎麼不說話呀,好像被嚇著了?”
铩羽軍的人第十七營的弟兄來了;四國來使來了;附近水淹的幾個村莊居民來了;喜歡看熱鬧的沁京百姓來了;驃騎營兒郎們來了,遊牧的羌族承乾軍也來了;由大都督戚長風率領的封國邊境部分王軍來了……
支持國士的都在趕人,支持祭司和聖君的都在被趕,人人伸著脖子望,好奇誰能拔得頭籌。
“去去去,一邊聽著就是了。國士仁慈,有話要說!”
餘人等附和:“是是是,國士仁慈神聖,必不會令我等失望,聖君和大祭司主張,也不會有啥錯處,暫等天公裁決。”
國士威風淩淩,烏發霹靂,對铩羽軍的人招手。
“將奸細帶上來!”
聖君疑問的口吻:“你要換人來炸?”
“是,就換他!”妙止風一指上次倒毒酒的奸細,打算換下那名悍女,當眾炸奸人。
聖君招招手,箭翎讓下麵那些將鐵籠子裏的尉遲夕照拉到一邊。
“如此,隨你。”
禦暝置之不理,好奇的看了一眼宇文燼,還有旁邊受驚嚇的周錦瑟,她臉色還是無半點變化,就是眼神變得急切了。
周錦瑟萬萬也沒想到,妙止風居然不公開自己真實身份,就這麼站上來了,她也想見妙止風安然無恙,可是這麼一出來,是會壞事的啊……
眼中憂愁,看著沉靜的宇文素星,素星卻隻是輕輕瞟了眼自己的哥哥,就沒再有什麼變化。
有人似乎認為,國士此舉磨滅了祭司威風,於是提議要她說出理由。
國士揮一揮披風,堂皇冠冕:“本國士仁愛天下,預過天有不測風雲,今日祭天一事,應由罪無可赦之徒投油鍋,方能按捺隱藏邊際的大動蕩。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無比能耐,一張嘴把那些不會預言的人都堵得無話可說。
“不是我自吹噓,你們大可賭一賭後果,我這麼做,給天下帶來的運勢一定是極好的。”
“炸!”
不管眾人反應,一聲令下將那打死不說底細的奸細投入了滾滾冒泡的油鍋中。
在場多人捂臉不敢看。
四國來使最是淡定,封祈閱的神情還是那麼陰沉,隱國大長老隱身不見,車國大將軍被這軍師的酷吏所折服,遼國通勤使十分的駭然,心中覺如有此剛強紈絝軍師國士在,遼國安分守禮,才能受西泠朝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