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情沉吟了片刻,道:“蘇會首身體本就不好,出了什麼意外也有可能的。”她是親眼看到過蘇夢寒的屍體的。倒是比較能夠接受現實。
“是因為百裏岄?”謝安瀾問道。
葉無情道:“牢的獄卒是這麼的,但是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事,卻沒有人知道。”
“百裏岄!”謝安瀾淡淡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肅殺之意。葉無情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道:“少夫人……”謝安瀾搖搖頭,道:“不用擔心,我沒那麼多傷感。隻是…”隻是想起這麼一個風華絕代的人,最後身邊卻連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就連身後事,都是林玨這個朋友幫忙辦的。多少還是有幾分難受罷了。謝安瀾突然想到,前世的陸離,臨死之前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葉無情安慰道:“蘇會首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痕,應該是受了涼所以才突然病發的。想來…並沒有受過太多的折磨。”
聞言,謝安瀾卻是一怔。猛然回頭看向葉無情道:“你…他是因為受涼?”
葉無情點頭,將獄卒招供的話了一遍,道:“蘇會首身體原本就不好,被泡了冷水,又一個晚上沒有換衣服,所以才舊病複發…”看到謝安瀾的神色有些怪異,葉無情也不由得停了下來。謝安瀾微微凝眉,她總覺得蘇夢寒就這麼死了有什麼不對勁,這會兒總算抓住了一點思緒。
蘇夢寒確實是身體不好,也確實是受不得寒。但是…蘇夢寒是有一身高深的內力的,就算他真的被泡了涼水病發了,又怎麼可能直到陸離和柳浮雲去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還沒有幹?除非他嫌棄自己死得不夠快。
還有…他為什麼突然想要將流雲會交給她?當時她就覺得不對勁,但是現在想想更覺得不對勁了。難不成蘇夢寒還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少夫人?”葉無情有些擔心地問道。
謝安瀾點了點頭,道:“派人去找陸離回來。不…陸離現在去了蘇夢寒靈前,我親自去。”
葉無情連忙扶住她道:“少夫人,現在太晚了,還是明再去吧。”
謝安瀾道:“不行,我有急事。不用擔心,我沒事。”
見她神態堅決,葉無情無奈正要應聲,突然目光一厲看向窗外冷聲道:“什麼人?!”
謝安瀾也跟著往外望去,窗外的院子裏黑漆漆的一片沒有半個身影。謝安瀾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院子的一角,沉聲道:“蘇會首,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葉無情驚訝地看向謝安瀾。
“深夜來訪,打擾夫人了。”一聲低沉的輕笑傳來,隻見一個白衣身影從院子的角落裏漫步走了出來。房間裏淡淡的燭光透過窗戶撒在來人的身上,來人白衣如雪,俊美的容顏是不健康的蒼白,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葉無情突然覺得渾身上下都是一寒,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擋在謝安瀾的身前。
蘇夢寒含笑看了葉無情一眼,目光落在了謝安瀾手中的酒壺上,又看了一眼窗前地上的痕跡。挑眉道:“這壺酒,是給在下喝得麼?”
謝安瀾抽了抽嘴角,強忍著想要將酒壺直接砸到他臉上的衝動。片刻後終於一抬手將酒壺拋了過去。蘇夢寒一抬手將酒壺接在了手中。低頭聞了聞笑道:“靜水居上好的美酒,多謝。”
謝安瀾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道:“蘇公子還是進來話吧,別嚇著人。”
片刻後,蘇夢寒拎著一壺酒出現在了外麵的花廳裏。謝安瀾也帶著葉無情走了出來。看著坐在一邊仰頭喝酒的蘇夢寒,謝安瀾在另一邊坐了下來,“蘇公子真是好興致。”
蘇夢寒笑道:“夫人不覺得,咱們應該慶祝一下嗎?”
謝安瀾揚眉道:“慶祝蘇公子死而複生?”
“……”蘇夢寒扶額,無奈地道:“當然是慶祝在下平安出獄啊。”
謝安瀾道:“人都死了,還平安?我要是蘇公子的話,現在就立刻起身離開京城有多遠跑多遠。”蘇夢寒不解地看著謝安瀾,謝安瀾把玩著自己手中的帕子道:“蘇會首不會是忘了,你留下了一個多麼龐大的爛攤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