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禦書房裏,昭平帝臉色難看的看著殿中眾人。殿中雖然隻有區區幾個人,卻已經一分為二儼然不是同路的人。柳浮雲身邊站的是柳鹹和柳戚兄弟倆。百裏岄的身邊站著的卻是百裏信和盧妃的父親,兩個月前剛剛被調回京城擢升為通政司左通政的盧大人。女兒成了寵妃,還懷了身孕,盧大人自然也就父憑女貴了。雖然品級沒有提升太多,但是京城的實權位置有時候比品級更難得。
此事雙方人馬一般在低頭沉思,一般在互相瞪視,整個禦書房裏流動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低沉的氣氛中,昭平帝忍不住摔了手中的杯子,冷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地,蘇夢寒怎麼就死了?朕不是過了,不能讓他死麼!”
柳浮雲垂眸不語,倒是他身後的柳戚忍不住站出來道:“啟稟陛下,根據牢的獄卒招供,昨晚是百裏岄對蘇夢寒嚴刑逼供,才導致蘇夢寒突然死亡。還請陛下明察。”想起被蘇夢寒藏起來的那一大筆黃金,柳戚心中隻覺得無比地遺憾和惋惜。那可是一千萬兩黃金啊。若是能夠得到這筆錢,哪怕隻是一部分,也足夠他們柳家用好幾代了。
百裏岄坐在輪椅裏,臉色有些陰冷,“柳大人,請你話仔細一些,你憑什麼是我刑訊逼供了蘇夢寒?就憑一個獄卒的供詞?蘇夢寒身上有傷麼?誰看見了?證人在哪裏?”
柳戚冷笑一聲道:“難道百裏公子的意思是一個的獄卒誣陷你?他跟你什麼仇什麼恨?他不要命了麼?”
百裏岄道:“一個的獄卒自然不會誣陷我,但是會不會有人逼迫他誣陷我,可就不好了。”
“你放肆!”柳戚大怒,“你是想是我們指使獄卒誣陷你?”
“不敢。”百裏岄悠然道,全然不將柳戚的憤怒看在眼裏。
柳戚脾氣暴躁,正要上前理論卻被柳浮雲不經意地上前一步擋住了。柳戚愣了愣,看著眼前侄子倒是冷靜了兩分。隻聽柳浮雲淡淡道:“二叔何必動怒?蘇公子之死,想來也並非百裏家之願。百裏公子,在下的可對?”
站在百裏岄身邊的百裏信意味深長地看著柳浮雲一眼,接口道:“浮雲公子得是,畢竟如今蘇會首的性命關係著整個流雲會和陵江兩岸的百姓的生計。百裏家自然也希望事情能夠平安解決,又怎麼會…”
柳浮雲道:“可惜…他確實已經死了。”
百裏岄眼神陰冷地盯著柳浮雲,柳浮雲平靜地與他對視。
昭平帝坐在上麵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對話,早就有些不耐煩了。冷聲道:“夠了!現在朕是問你們該怎麼辦?邊關戰事正膠著著,絕對不能再發生任何騷亂。還有蘇夢寒藏起來的那筆錢,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給朕找出來!”
柳浮雲微微蹙眉,看著坐在龍椅上的昭平帝。原來陛下也對那筆錢有興趣麼?也是,那麼一大筆財富,哪怕是人間帝王也不得不動心。蘇夢寒死了,倒是留下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麻煩啊。
昭平帝看向柳浮雲,沉聲道:“浮雲,流雲會後麵的事情,你怎麼看?”
柳浮雲蹙眉,道:“請陛下恕罪,蘇夢寒已死的消息絕對不能現在泄露出去。否則隻怕連現在的局麵都無法維持。原本昨日微臣動了蘇夢寒,蘇夢寒同意吐出一千萬兩用來讓我們穩定局麵。但是現在……”蘇夢寒死了,錢還能不能拿到,真的不好。柳浮雲並沒有將蘇夢寒打算將流雲會交給謝安瀾的事情出來,如今謝安瀾剛剛有了身孕,根本無法再如此操勞。
“一千萬兩?!”昭平帝道。
柳浮雲點頭,“但是…錢在哪裏,蘇夢寒還沒有。”
昭平帝皺眉,看向坐下的百裏岄的神色有些難看。柳浮雲是百裏岄對蘇夢寒用刑導致蘇夢寒突然死了,昭平帝並非完全不相信。隻是如今百裏家對他來自然是比區區一個蘇夢寒的命來的重要。但是…百裏岄的命,絕對沒有一千萬兩值錢。不,不是一千萬兩白銀,原本應該還有一千萬兩黃金。
一看昭平帝的神色,百裏信就知道不太好。上前一步恭敬地道:“陛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穩定局麵。至於蘇夢寒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再查便是了。”
昭平帝輕哼了一聲,門外傳來侍衛的稟告,“啟稟陛下,陸大人求見。”
昭平帝點頭,“讓他進來。”
片刻後,陸離漫步踏入了殿中。站在門口掃了一眼殿中的兩撥人,陸離走上前去站在了大殿最中間,“微臣陸離,叩見陛下。”陸離並沒有穿著官服,隻是一身湛藍色的常服。雲紋刺繡,樸素無華,看上去就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端方君子。
昭平帝看著陸離眼眸微沉了一下,方才道:“陸少雍,可知朕召見你所為何事?”
陸離道:“臣不知,請陛下示下。”
昭平帝道:“朕聽,你們夫妻倆跟蘇夢寒關係匪淺?”
陸離沉吟了片刻,方才淡定地道:“啟稟陛下,確實還不錯。”
“哦?”昭平帝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居高臨下的眼神中卻帶上了幾分逼視,“那麼,蘇夢寒可有告訴過你,流雲會的錢被他放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