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山操作著slaughter穩穩當當的降落在海狼號潛艇的甲板上,在把機體退進發射收納架之後,恰好燒完了最後一滴燃料。
受限於船體空間和水密要求,海狼號沒有空餘的地方來修建機庫。在潛艇水麵狀態的時候,固定在發射收納架上的機甲,就通過升降機升上甲板,回收時則相反。
這種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坑爹的水上發射方式,迫使加拉帕戈斯為海狼號開發出一種更為坑爹的水下發射方式。他們把機甲塞進一個發射艙裏,還是用升降機把這個外形很像易拉罐,也是一次性使用的玩意提出來,發射艙自行上浮到水麵之後,展開形成一個浮動發射台,讓所搭載的機甲從其上發射出去。
這個聽上去就不太靠譜的辦法不僅速度奇慢無比,還會在水下產生大量效果感人的氣泡,甚至這個相當掩耳盜鈴的發射方式連可靠性也很成問題,因此在小偷小摸規模的行動中,機甲一般都是還是從白鸛號上發射,之後由海狼號回收。
喬山敲了敲顯示屏提醒還在倒騰分析銀色機甲性能數據的諾恩斯:“喂喂,你那待會再弄行不行,我準備關slaughter了,你不會跟我在潛艇上的時候也搗鼓這個吧。”
“哦……哦,對不起——”諾恩斯拖長了聲音說,“不會啦不會啦,我又忘記了你們人類不能多線程思考問題了,好啦,親愛的,你可以關機了,手裏動作麻利點,你和我對時間的感知差異有多大你根本就沒法理解。我之前已經命令過海狼號全程解除通訊靜默,過咱們一會再見。”
在Slaughter關機之前,諾恩斯隔著屏幕送給了喬山一個香吻。
喬山關閉了全周天顯示屏,這塊黑漆漆的顯示屏讓喬山感覺到一陣陣莫名的恐懼。
在完全封閉的座艙裏,所有外界的一切信息都是通過它展示給自己,顯示屏能清晰的顯示戰場的每個角落,也能直觀的展示各種圖表窗口,還能像變魔術般讓諾恩斯的全息圖像跳進跳出。
更能把一片軍車墳場從喬山眼皮底下瞬間變沒。
在天啟裏透過屏幕看到的一切都被過濾和加工過,天知道諾恩斯到底對自己隱瞞篡改了多少東西。
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從喬山心裏浮起。
那些車鏽成那樣,絕對不是一年以內的事情,那條公路離兩年前的戰場那麼近,戰前簡報裏絕不可能沒有相關信息。
為什麼我的對那條公路的存在一無所知?
喬山覺得後背上冒出了一片冷汗。
為什麼諾恩斯竭力對自己隱瞞公路墳場的存在?
除非……那些殘骸,就是我弄出來的!
諾恩斯究竟對自己做過什麼?連所見和記憶都會被篡改,還有什麼是真實的?
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喬山抬起頭,正坐在人類頂尖軍工技術的結晶、加拉帕戈斯最精銳的天啟機甲中樞係統裏的自己,現在除了一個孤零零的靠背座椅和頭頂幾點昏黃燈光之外,四下漆黑一片,像置身一片無盡的深淵之中。
喬山順著繩梯降到甲板上,海狼號的水手們正在忙碌的操縱一組組液壓夾具把slaughter在收納架上固定牢。
從喬山這個角度看上去,slaughter已經不複往日的強悍威猛,倒像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本能的擺出蜷縮在母體裏麵的姿勢。
別怕,我們可以回家了。
但是,麥加城裏的朝覲者,阿航客機上的乘客,還有留在死亡公路上的那些人們,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Slaughter的回收已經接近尾聲,等載著它的升降機降下之後,海狼號就要開始下潛,水手招呼喬山抓緊回到潛艇裏麵。
喬山跌跌撞撞的找到艦橋後部,掀開一個防水罩,在猶豫了半分鍾以後,用上甲板通訊器接通了艦橋。
“slaughter駕駛員喬山呼叫艦長。Slaughter降落前偵測到銀色機甲有繼續追蹤我機跡象,為確保返程安全——”
“請求全艇實施通訊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