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那物件啊?”地保的聲音都走了調:“陳爺……”
陳二狗沒好氣的罵道:“閉嘴!摸摸邊上有什麼東西麼?”
“爺,我不敢……萬一要是摸著……”
陳二狗被他嚇得一個激靈,氣急敗壞的喊道:“能摸著什麼?趕緊找個家什把窗戶砸了,多少能見點亮兒……”
“是……是……”地保一通亂摸,先是摸到一個涼冰冰硬邦邦的東西,掂了掂分量攥在手裏,膽子才稍稍壯了一點。不大會功夫就又摸到把凳子,拎著凳子比劃了幾次,才顫巍巍的道:“陳爺,我手軟扔不出去。”
“廢物!能扔起來不?”
“能!”地保一使勁把凳子扔上了半空。
陳二狗聽聲辨位,對著風起的方向抬腿一腳正踢在凳子背上,實木的凳子兜著風響把窗口砸了個窟窿。冷幽幽的月光從破洞透了進來,灑下一片銀霜。
“有亮了……”地保欣喜若狂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老輩人說了,那些東西最怕見光……”
他的話還沒落地,一團烏雲掩月似的陰影就從左至右的在窗口上鋪蓋了過來。低保眼看一頓白影從窗口前麵飄了過去嚇得連哭帶嚎:“有鬼呀!”
驀的,半張煞白的臉孔蓋在了窗戶洞上,一張血淋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屋裏的兩個人。人臉兩邊兩隻鮮紅鮮紅的手印,在窗戶紙上一點點浸散開來,隻是眨眼功夫被血浸透的窗戶紙,終於承受不住十個手指頭的重量,濕塌塌卷了下去,十根發白的指頭透過窗戶紙搭在窗棱上,蜷成了鉤子的形狀,看樣子是想抓碎木棱破窗而入。
“有鬼……救命啊!”陳二狗和地保就隻剩下的抱頭痛哭的份兒,攤在地上拚命的往牆上靠,恨不得能把牆擠開一個窟窿,好鑽進去。
過了好半晌,見窗外沒有動靜,陳二狗才咋著膽子向窗戶那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是空空如也,哪還有什麼鬼影子?
陳二狗貼著牆使勁往後靠了靠,盡可能的讓自己坐高一點,好能看見外麵的情景:“你起來,幫我看看外麵!”
“我不敢……不敢……”地保嚇得抱著腦袋縮成了一團,看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陳二狗盯著窗戶罵道:“不敢就不敢,別喘那麼大聲。”
“我沒喘!”
“就在我耳朵邊上喘氣,不是你是誰!”陳二狗明明聽見邊上有人在一下一下的喘著粗氣,不是地保還能是誰?
“我真沒……”地保趕緊捂上了嘴巴,麵帶驚恐的看向陳二狗,他也聽見了那股喘息聲,可是陳二狗在和他說話。人在說話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喘那麼大的聲。
“人在牆裏!”倆人心裏同時咯噔一下,隻覺得牆上慢慢浮起人道影,一動不動的站在兩個人身後,一聲又一聲的喘著粗氣。
兩個人頭頂上傳來一陣壓迫感覺,就像是有人把手懸在他們天靈蓋上,隨時都可能按下去。更讓他倆心裏發毛的是,那種憑空的壓迫感還在漸漸的增強,陳二狗甚至感到頭頂傳來陣陣刺痛。
倆人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嚇得要死。倆人憋著氣,提著膽子,慢慢的側過了臉去……
青磚牆裏探出來半個人來,彎著腰插進了兩人中間,一顆被長發覆蓋的頭臉的腦袋,緊挨著兩人耳根子垂在那裏,兩隻手向上舉著懸在他們頭頂上。
“媽呀——”陳二狗也顧不上地保死活,一骨碌爬起來撞碎了大門,撒腿就跑。一直跑了幾條街,才累的攤在了地上。等他緩過神來,就忙不迭的跑來找謝半鬼。
謝半鬼聽完陳二狗講述,問了句讓對方差點哭出來的話:“那個死人沒追你麼?”
“我的親爹呀!”陳二狗眼睛差點沒瞪出來:“它要是追我,我還有命在麼?”
謝半鬼又給他倒了杯酒:“你回去過麼?那個地保怎麼樣了?”
“我還敢回去啊?我當時就恨爹娘沒給我多生兩條腿啊!”陳二狗哭喪著臉道:“我來之前,聽說衛所有兄弟去過,那個地保倒是沒死,不過被嚇得神誌不清,什麼都說不清楚。許記的老板和夥計都死了,而且已經死了大半個月,屍體都要爛光了。”
“死了這麼久?”謝半鬼的眉頭皺了起來:“知道是怎麼死的麼?還有,許記這多半個月沒做生意麼?”
“最滲人的地方就在這兒!”陳二狗神神秘秘的道:“有人昨天白天還在許記買過梳子呢!還是老板親自招待的,你說滲人不?那是鬼在賣東西啊!現在,街麵上傳什麼的都有,許記的梳子都沒人敢用了,生怕被鬼給勾了魂兒去!”
謝半鬼聽完之後道:“老陳,你先回去吧!放心沒事的,那鬼當天晚上沒追你,就說明跟你無冤無仇,不會找你的。你要是還不放心,今晚就到十字路口化些紙錢,念叨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