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說:咱們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說這些客套的話了。哎呀,高興啊,我今天可是忒高興了。我這傻孫子老國,也有了七個兒子,就要有七個兒媳婦了。咱們高家人丁興旺啊。
爺爺要挽留我們再坐一會兒,我卻說:爺爺,今天的白銀河弄得翻天覆地的了,我還要緊著出去,幹一些事情哪。爺爺,您和奶奶多保重,一定多保重啊。是你們在保佑我們,我們才有今天哪。我又對爺爺說,爺爺奶奶,今天外邊有節目,您二老也去看看,可以嗎?
可以。我爺爺眉開眼笑地說,我就和你們去湊個熱鬧,去看看節目。不過,到了外邊,咱們可就形同路人,你們就不要叫我爺爺和太爺的了。
我們自然都心領神會。然後我們就一同走出了龍宮,來到了白銀河畔。
是的,在那一天的白銀河的河灘上,出現了一道連張藝謀也導演不出來的奇異而美麗的景觀。
當我和爺爺、奶奶,還有妻兒走出龍宮,來到白銀河上的時候,那渾濁的山洪已經落下去了,雨過天晴,陽光燦爛,在那金色和銀色的沙灘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群活靈活現的、神氣活現的黃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青色的,甚至是綠色的龍,正在白銀河的河床上雲集、起舞。有那麼多,大約得百十條吧,在一條河上上下翻騰,往來穿梭,或鑽入雲層,或潛入龍潭;或攀上山崖,或盤踞在樹上;或結伴共舞,或獨自起舞;或發出龍吟,或翹首藍天……
此時,在那清新如洗的紅金坨上,雨後的八十裏蜿蜒起伏的紅金坨的山脈,也恰似一條逶迤遠去的長龍;至於那紅金坨的主峰,則更像一條神龍昂首雲天。這個時候,一道七彩的長虹,橫空出世,飛跨青山,氣勢雄偉,美如彩練,真像是魯班爺顯靈,造出了一道橫跨天地之間的彩橋、天橋。似乎是從那彩虹上,飛下來了八隻銀色的白鷺;與此同時,又從山上飛來幾隻鳳凰、一群孔雀。轉眼之間,這些美麗的鳥們,便加入到那起舞的龍們之中去了。
活著真好。那天我望著彩虹映襯下的紅金坨上的那個巨大的福字,我更感到了活著是太幸福了。當然,我的幸福是建立在我們創造美好生活的舉動之上的。我是奉天之命、奉神之命、奉姥爺之命,也可以說是順從民意,奉民之命,與大禹配合,與蛟龍合作,才痛下決心,砸毀了那些似乎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河道裏的建築物。而這一下,險些垮塌的紅金坨被保住了,白銀河的河道被清理幹淨了;被壓在房子下的龍潭和那些龍們,又如魚得水,翻身解放了。此時,陽光照射下來,在沙灘上、在河卵石上一耀一閃,閃爍著金色和銀色的光芒。那河灘太美了。那八隻白鷺在河灘上翩翩起舞,也太美了;那與龍共舞的、我的妻兒們的舞姿,都讓我看醉了。
這時,剛才那些乘著各種家具被迫漂流遠去的鄉親們,又都乘著那些家具漂流回來了;他們可沒有無家可歸的感覺,的確,他們的家大多還在,有個別失去樓房的業主們,也並沒有覺得悲觀,還慶幸,那些建在河灘裏的樓房倒了,其實他們是合適的,倒省得提心吊膽,怕水衝了去;也省得背著一屁股房債,月月年年,沒完沒了地還饑荒了。一陣高興,他們也都與龍共舞起來。掌聲伴隨著歌聲,伴隨著這幾年都很少聽到的嘩嘩的流水聲。
木華豔作為曾經的白樺林歌舞隊隊長,當然也是個能歌善舞之人。在那樣的值得喜慶的日子裏,她也備受感染,招手引來她的一千名歌舞演員,與她,同時也與那些龍們、鳥們,共同跳起舞來,且跳得格外盡情盡興。我的七個兒子開始隻是傻呆呆地看著,後來也加入到舞動的人群、龍群、鳥群中去了。他們的舞跳得也都是很投入、很有水平的呀。就是在那次歌舞升平當中,我的七個兒子與他們早就看好的七個意中人進行了直接的接觸,並一起對歌對聯對詩,很是盡興盡情。兒子們不承想,那些歌女舞女們,同時也是才女,肚子裏居然裝著太多的錦繡詩文。兒子們感歎他們不是才子,那些女子才是真正的才女。而且,一個小小的細節也打動了我和我的家人,這些女子們個個都把指甲剪得非常到位,誰也沒有留那些妖精一般的大長指甲。那一隻隻小手幹幹淨淨的,看著舒服,做出飯來吃著也放心,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