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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的。M

我隻能用緊緊的擁抱安慰辛希婭。我說你別太緊張,別想得太多,即使他什麼都假的,從種種跡象分析,他也不會是個壞人,也沒什麼惡意,甚至他還挺善良挺理性挺紳士呢。我說,他也許見過你真人後對你不滿意了,但又不想照直實說傷你自尊,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中途退卻;我說,他也許忽然覺得這電話戀愛的遊戲沒意思了,身邊老婆又嚴格

看管,正好出了偷看你的事讓你不快,他就借坡下驢了;我說,他也許真人長得很醜,見過你後,發現你是真實的而他是虛構的,這讓他沒臉麵也沒勇氣與你繼續交往;我說,他也許是個殘疾人,他和你的戀愛隻是一場自慰,而來沈陽替他看你的,確實是他妹妹單春青……至於那地址,我說,我起碼能找到十種方法在同一個地址既收到你照片又把你的信原樣退回。辛希婭在我的勸說中放鬆下來,她哭著說謝謝,謝謝我沒怪她欺騙我背叛我,還安慰她,她說隻有我倆的爰情才最踏實最牢靠最高尚。我逗她,不畸形啦?可辛希婭沒來得及理踩我的玩笑,臉色又變了,她大大的眼睛空洞地望著我,表情駭人。

“你又怎麼了?”

“我現在就去買火車票,你明天陪我去大連找單冬青,好嗎?”

“你想幹嗎……”

“他單位地址能假可手機號碼假不了吧,還有他妹妹單春青,好像他說過,在勝利廣場賣服裝,我就不信查不著他。”

“嗨,心肝,你真的不能沒有他了?”

“不是那麼回事。我擔心,這是陸遜考察我的圈套。”

“陸遜,他在德國呀,況且這事——陸遜他怎麼能……”

“我倆不像你和鶯鶯,老夫老妻的,打破腦袋也彼此了

這時的辛希婭,像哲學那麼深不可測。

辛希婭去買火車票了,我呆在屋裏坐立不安,凍著了似的瑟瑟打抖。我沒想到,辛希婭為這場浪漫爰情戲設計的

動機與結局,竟如此這般。我不能不也感到困惑迷茫,驚恐憂懼。如果這真是陸遜布玉的圈套,那辛希婭後半生的德國夢,可就徹底破滅啦;如果陸遜真有本事布這個圈套,那他肯定更有本事發現我與辛希婭的關係。我努力回憶辛希婭給我描述過的陸遜是怎樣的人,可我沒法做出合理的判斷,甚至判斷他比判斷單冬青還要困難。我就不想他們,去想我自己的事。我拿起電話,按出了爸媽家的電話號碼,向他們索要鶯鶯的電話。我媽說,要不了幾天鶯鸞就回來了,回來之前能來電話,你有事可以告訴我,我替你轉達。我爸說,鶯鶯不說了嗎,不用從這邊往她那掛電話,特別是白天上課時,沒萬不得已的事兒千萬別找她。我氣得想吵架,想指責他們老糊塗,想說鶯鶯是我老婆,我有權利在任何時候找她,盡管在這十八個月的大部分時間裏我沒行使這權利,甚至這十八個月都快結束了,我連行使這權利應該必備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但我沒吵。我心虛。我隻說求你們了,告訴我吧。這樣,我得到了鶯鶯的兩個電話,一個宿舍的,一個學校的,我按出了她學校的電話號碼。我知道墨爾本與沈陽有差異的隻是季節,時差不大,我們這裏白天,那裏也一定是,而白天,鶯鶯隻能在學校裏。我的英語早說不成句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讓電話另一端那個友好的澳大利亞女士猜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我靜靜地等待鶯鶯來聽電話。

“怎麼了家裏,刁民病了?出事兒了……”我終於聽到了鶯鶯的聲音。那熟悉的聲音略嫌激烈,和她以前與我吵架時差不太多。

“不,沒有——”我說,我的聲音膽怯羞澀,好像十六年

前,我向她求愛。“是有句話,我急著想,想告訴你……”

“什麼?”鶯鶯的聲音恢複了正常,有點疲憊,也有點好奇。

“我——”我說,“我想告訴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