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先睡了過去。
張梓銘在樓下散走狐朋狗友,站在樓道口吸了口煙,靜靜沉沉的想著什麼,那模樣,也不似吊兒郎當的壞生。
煙頭踩滅,他擰著眉進電梯,上樓,開門。
客廳昏暗,濃鬱的菜香,還有依稀可辯的女人氣息。
他一雙眼視力極好,看到沙發上靠著的身影,書放在她的匈前,快掉了,她仰著脖子,細而雪白,烏黑長發傾散一身,隨著時不時點頭的動作,微微晃動。
他本來是走過去狠狠踹一腳沙發的。
可臨到近前,仿佛空氣都特別安靜祥寧,她的呼吸很輕,一聲一聲好像會吐香氣一樣。
無疑,這個房子現在看起來是溫暖的,即便白牆上塗滿了壓抑的顏料。
他單手揣著口袋,冷冷的,又戾戾的,還有些安靜,盯著看了一陣,在她的頭要勾下來時,伸手托住,少年的手臂清瘦,可是力道均勻,阿雅被放倒在了沙發扶手上,裙子下的腳垂著地,她沒醒,因為沒感覺到動靜。
後腦勺的那隻手,纖細而修長,養尊處優的少爺手,它慢慢鬆開,收回到半路,又停住。
沙發靠背擋住了窗外能夠透進來的光線,可她麵容雪白,清美可看。
他一直不覺得和她之間年齡差有多少,因為她沒給過距離感。
張梓銘記憶不錯,仍記得五歲半時,她給自己做的那碗楊枝甘露,她笑起來,也像那果汁的水兒一樣,清甜清甜。
和母親張韻玲,和圍繞在他身邊的所有傭人,都是不同的。
那份笑容,平淡中透著待人的溫和自持,不是拘謹,不是戰兢,也不是母親張韻玲那種讓人感到壓抑和固執的疼愛。
在自己的手,距離她的臉越來越近時,少年的腦海裏想的是,他也交過女朋友……
當他回神,蹙起鋒銳的眉,為什麼麵對她,會莫名其妙想到‘女朋友’這個詞……
一時混亂,指腹已經悄然觸及她的臉頰,睡顏安靜,有柔柔的發絲遮擋。
不知為什麼,他的手忽冷忽熱,進一寸,又退一寸,他的身形保持覆蓋在她上空的姿勢,有些久了,微微搖晃。
他認真地,也不知在想著什麼,那樣看著她。
或許還想用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畔,想知道是什麼感覺,什麼樣的溫度,是否真的有體香……
他這麼做了,伴隨扼住的呼吸,發緊的喉頭——
突然的手機響!
手下的人微微地動,他那幾根手指電擊了一樣,緋紅閃過了少年的臉廓,慌不擇路。
阿雅皺起細眉睜開眼。
手在摸手機。
視線往上才看到了佇立僵直一臉冰冷的少年,阿雅微微一愣,看真切些,有些嚇住。
“梓銘?”
他不不吭聲,眼裏冒著殺氣和憎,不知為什麼,這樣看著她。
阿雅不明白,那憎卻不是對著自己的。
張梓銘踹一腳玻璃著,聲響非常大,嗓音咆哮,“吵死了!”
阿雅連忙去找手機。
接起來。
“小舒?”
她清醒許多,站起身,才發現屋子裏黑黑,八點已經過了。
走到牆邊開了燈,阿雅回頭看一眼,張梓銘邊吼邊轉過身:“誰他媽讓你開燈的!”
阿雅想捂手機也來不及了,咆哮傳到了手機那邊。
“媽咪!誰凶你?”
“電視裏的聲音……”
阿雅囫圇,走到窗邊,細柔聲問:“小舒吃過晚飯了吧,在寫作業嗎?給媽媽打電話什麼……”
“嗚嗚!嗚……”熟料,小家夥卻突然大哭起來。
“怎麼了?”阿雅懵頭,又急,“小舒,告訴媽媽怎麼了?”
可是哭了一陣,才啜啜泣泣地囁喏:“媽咪,小舒疼……頭好疼呀,生病了,好痛……”
“怎麼生病了?中午語音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家裏阿嫂呢,你爸爸呢?”
“阿嫂去給我買藥,爹地不知道啊,我好暈……媽咪,你來看我,好想媽咪,好難受啊……”
阿雅臉色都白了一層,問了幾句,小家夥迷迷糊糊又說不清,更讓她心急,細細哄了兩句,掛斷電話,阿雅撐了把額頭,轉身回到沙發邊,拿了包和外套,急匆匆地往門口走,“梓銘,糯米排骨是蒸好了的,暫時隻有那個菜,你將就著先吃點,你弟……小舒他生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