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公交,她在後麵的座位坐下,清晨人少,她微微閉上眼睛。
從周四晚上開始失眠,到剛才接到電話,她終於確定,他大發善心是真。
打了會兒盹,到站,下車,再換乘。
八點過幾分,她站在了小洋樓的門外,按了門鈴。
晨光中的二層別墅,經年,牆體也不那麼白了,繞了爬山虎,蔥蔥鬱鬱倒也有些意境。
阿雅眼中看到的並不是這些。
發怔,導致她呼吸緊促。
雕花的大門後是小徑的前院,再是台階,再是客廳的門,門換過了,加了寬度,換成了指紋。
此刻從裏麵推開,緩緩磕磕的。
阿雅的眼睛一點點睜亮,聲音輕而激動,“嗨,小舒。”
“媽咪?!”
小家夥在揉眼睛,穿著棉毛的睡衣睡褲,黃綠橫紋的,跑動中像足了毛毛蟲,還是瘦瘦的那一款,十分可愛。
分外激動地噠噠噠跑下台階。
阿雅無奈,“慢點啊,媽咪在這。”
“whatasurprise!”
他幾乎尖叫,一雙小手舉到了頭頂,攥成拳頭,黑漉漉的眼睛夾著一點白色不明的小東西,阿雅朝鐵門裏麵伸手,先給他揩掉,笑容溢滿了臉,拍拍他的頭,“好啦,開門吧。”
“媽咪媽咪媽咪,想死我了媽咪……”席嘉舒自詡是內斂的小少年,可是內斂的人就不能撒嬌了咩?
……大門的按鈕太高了。
母子倆相視,阿雅彎眼,“去叫柔婆婆。”那是大娘的名兒。
“阿嫂!我媽咪來了,阿嫂請你開門呐!”他隨席城,沒大沒小的喊。
阿嫂立刻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小薩摩耶,席嘉舒抱著狗尾巴親了一口,道喜,“shirly,我媽咪來咯,昨晚還捉(做)夢,今天就成真!”
三人一狗進屋,阿嫂同她寒暄,老人眼中也有足足的笑意。
席嘉舒一手滾著媽咪的衣擺不放,另一手舉著媽咪的小禮物:“謝謝媽咪,我正想要呢!電影是爹地帶我去看的,首映那天就看了,可惜爹地並不喜歡,我倒是還想看第二遍哦。”
“媽咪可以帶你去看第二遍。”
小家夥扭頭看看廚房,溫柔地關心媽咪有沒有吃早餐,鼓著眼仁想了想,“好是好,可是媽咪你能陪我多久?”
說罷,看了眼樓梯。
阿雅也沉默下來,這時二樓的臥室門打開了。
樓下有片刻的安靜。
那人襯衫西褲穿戴整齊,領帶隨意地掛在脖子上,還沒有係,騰出來的修長手指,摁著眉心,表情並不好。
席嘉舒很懂爹地,明顯是被他方才略激動的嗓門吵醒了睡眠。
小身板站得筆直,他的心情好到了天上呀,“爹地,morning!”
“……”
木質樓梯沉而緩慢地響,腳步聲近,阿雅側臉站著,麵前晃過了人影,他走路慢,倒也不是刻意的,阿雅屏了會兒呼吸。
他身上有清冽的沐浴味道,很熟悉,她聞了幾多年。
洗了澡還是不喜歡擦頭發,平時梳的淩厲的油頭,此刻倒是柔軟地趴伏在鬢角,水汽氤氳,襯得一張臉清冷冠玉,好一副皮相。
阿雅總還是要說話的。
放柔了一點聲音,“打擾你睡眠了,我來接小舒。”
想了想,又說,“明天我晚點來。”
他在此時轉過身。
席嘉舒聽到媽咪如此說,他的眼睛亮透起來,小嘴裏發出哇哦的一聲!
喜形於色,就跑向那幢高矗的挺拔身軀,一雙手臂環住了爹地修長筆直的腿,“還有明天?太好啦,爹地,這是你給我的驚喜嗎?爹地,我愛你。”
覺得愛要公平勻稱,又扭頭,笑眯眯,“媽咪,我也愛你。那你們也要共同愛我。”
阿雅回以一笑,不過目光是看著轉過臉來的男人的,他的臉色不霽,有話要說。
果然,他挑眉,眼眸在晨光裏,顏色有些瑰麗,“兩天?我記得那晚……”
阿雅並不想他說下去,可又不得不力爭,“席城,是兩天。”
她有些激動,所圍繞的事又讓她頰畔添紅,攥著細齒,低眸小聲道:“你不要抵賴!你說幾回算幾回。”
他瞧著她,如此較真,較得臉蛋通紅,可能再欺負一下,眼淚就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