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再娶?”阿雅搶道。那意思是有了新人還會有新的孩子,他沒多餘的精力照顧小舒了?
他用視線瞧著她,暗色如墨,沒說話。
阿雅心裏千回百轉,從前的七年如同地獄,她的性格早也被他折磨得沒了棱角,木訥而學會了認命。
她心裏疼痛難當,忍不住低低恍惚地呢喃:“小舒還那麼小,才四歲的孩子,性格也不像你強勢,體質又差,你新娶妻子,若是不能善待……”
她察覺氣壓低,不能再說,輾轉掉眼淚痕,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乞求他,“小舒生下來到現在,跌跌撞撞抗爭病痛,總能挨過,也算有福……席城,我無權幹涉,可小舒總是你的兒子,拜托你留情麵,護著些,新妻那邊,你要是說了,她也不會不聽你的,這樣小舒的生活就會好過一些……”
手腕疼痛的力道忽而一消,阿雅擰緊雙眉,半天才把扭曲的手臂抬起來。
她動作慢,男人精壯的身軀已經撤到一邊,等她慢慢撐著起來,他不知道用什麼速度穿好的西褲,皮帶垂在一側,搭扣也沒扣,鬆鬆垮垮不成正經,背脊上幾條紅印,背對著她。
阿雅木然,不知道又是哪裏說錯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點了根煙,又抽完,輪廓也沒消一分的陰沉。
走之前,扭過頭,笑容溢滿了那菲薄的唇刃,俯視她,“何阿雅,你是一點都沒變,欠c!”
房門關上的聲音,震得整個房間沉響許久,地動山搖一般。
阿雅恍惚許久,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要是疼愛小舒,不用她多說,要是不疼,她怎麼說也沒用。
他要再娶,她剛才那番話就像幹涉,難怪發火,冷嘲熱諷。
清晨六點的香港馬路,交警連番接到司機投訴,齊齊從交警站出發,飛車逼近,老遠就嗅到了充斥的尾氣,再追,看清車尾吊著的車牌,又齊齊噤了聲。
不敢上前阻攔那兩百碼有多的車速,又不能不顧道路上其他司機的舉報,隻能一路唯唯諾諾跟著。
那輛賓利是好幾年前的款,本就不是跑車款,不知到開車的那人多大的氣,硬是車尾冒煙。
到了南麵的山腳,駛離了馬路主幹線,交警也懶得管,看著那車嗤嗤衝上了盤山公路。
車在洋樓外的彎道上停住。
引擎聲驚得阿嫂從廚房的窗戶裏探出腦袋。
放下手中要擇的青菜花,阿嫂抹了抹圍裙,從廚房出來。
剛要出大門,樓上的房門啪嗒,好幾下,才打開,撲騰出一條薩摩耶,白白絨絨的尾巴遙個不停。
接著是一道小身影,拳頭擦著惺忪的眼睛:“阿嫂,是不是爹地……”
客廳的門換成了指紋,此時哢噠一聲打開,席嘉舒定眼,閃閃的大眼睛看清了人,小棉拖鞋踩得樓梯咚咚地響,一張清秀漂亮的臉拉下來,嘴巴也扁著,滿目怨氣,“爹地!”
“叫魂啊。”
“……”
阿嫂忙迎過去,這才發現,先生還是昨晚那身衣服,襯衫是淡藍色,有了皺痕特別明顯。
先生的臉色是不太好看啊……
席嘉舒小哼了一聲,也看見了老爸死臭死臭的臉,大清早的也不知道誰惹了這頭大豹子了。
可他心裏還有氣呢,“爹地!昨晚我睡覺前媽咪還在的,我中途睜開了眼睛,媽咪還站在我的書桌前,早晨一醒來怎麼就不見了呢?”
那人不予理會,冷眉寡眼,抽出了煙盒,瞥了眼這小子,擰著眉把煙盒捏皺了甩到玻璃桌上。
他去沙發上坐下,拿起杯子喝茶。
阿嫂驚呼,“席先生,昨晚的過夜茶了……”
小的也噔噔噔跑過來拽住他的褲腿,“是不是爹地你爸媽咪趕走了,你……”
氣急了,“我不管,你還給我媽咪,媽咪答應我說不走的,媽咪不會不講信用,肯定是你攆走了她。”
男人麵無表情地磕下茶杯。
席嘉舒抖了抖小手,可覺得還是應該據理力爭一下,“爹地,是不是你把她送走了,剛才才回來?”
阿嫂看著小呆瓜,心裏道,大人的事,大人的事啦小少爺。
“你說一天啊,爹地,雖然聽姑姑說你從小就是個學渣,但你不會不知道一天是24hours吧,媽咪昨天中午才來的,今天中午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