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做夢,總夢見她那個樣子。
七年啊,如果他舍得放,早就放了。
他看著她一天不如一天有活氣,一天比一天像死去,七年的盡頭,他終於意識到,快要失去她。
什麼能夠給一潭死水帶來改變?
他想,他該要個孩子了,孩子是希望,總會有辦法的,阿雅。
背後的束縛消失,長長的噩夢也像醒了,元神回歸大腦,阿雅倒在豪華酒店的地毯上。
不一會兒,浴室裏傳出水聲,磨砂的玻璃,淺暈的光圈,男人遒勁的身軀朦朧地印在玻璃上,雙方呼吸都不穩。
阿雅去撿床邊地上的麻料寬鬆T恤,左邊衣擺裂成了兩塊,她紮了個結,腿不太站得穩,拿了包往外麵走。
浴室就在套房大門的邊上,她去開門,浴室門打開,男人的手臂伸出來,隨著漫天水汽,把她往浴室裏拖:“走什麼,我說完了?”
出了一身的汗,像下過了雨。
他沒能像從前那樣從容。
開車過來的路上他就不太正常,車窗開了一隙,夜風吹進,同時也吹起了她的長裙,他瞥過去的視線看到裙擺底下一小截的腿,月影如紗,而那膚色盈玉般比月亮還要剔透,他當時心裏罵,也不知道那裙子什麼布料,輕飄飄的。
酒店的房門一開,裏麵漆黑,他的喉結也像滾過了燃得正旺的木炭,沙漠渴死之人,迫切地幾乎失了形象。
阿雅被拽進浴室,他的力氣大,手指又涼,免不了她手腕上一圈紅印。
耳畔是他沉沉落下的那話。
全程她都在抵觸,迷惘時渙散了一會兒,後來是無力抗爭了,現在他的意思是還不行?
她心裏免不了一陣的絕望,臉上慘白,麵無表情。
浴室很大,所有的燈都開著。
他圍浴巾的身軀,所有令人不能直視的線條,阿雅無心去賞,抬頭對視他衝氤過後的雙眸,清冷中殘存y熾,邪侫清晰可見。
她攢著細齒,輕聲道:“你說話要算話。”
掙了幾下,反倒讓那幾根長指攥得更緊。
光線暖融融的,高亮,照著浴室的每個角落,牆壁是淡色花紋,此刻美輪美奐,他的麵容也是那樣,精致絕倫,風光霽月的男人美,似不真實。
而他沉褐色的眉,沉褐色的睫,琥珀色的眸,這一切又像鷹隼般,雕琢著一個男人深暗的危險和魅力。
他的年紀逼出的氣度,目光裏的漫不經意,又逼著她勢頭寸寸降落。
“我隻見了小舒一次……”
她壓低著聲兒,再多的,她說不出口。
也急,見到小舒的這一天偷偷哭了好幾回,嗓子本就沙了,剛才又是那一番折磨,紗啞更是發作,此刻屋中寂靜地隻有換氣扇的聲音,不知怎麼聽在他耳朵裏,委屈,無奈,也蘇蘇柔柔。
他覺得閃過了一輪電,慢慢地往下邊呲呲地流。
四年了,沒一點長進,出息。
他帶著她往裏走,空間寬敞,歐式浴缸在最裏麵,外麵是淋浴,再是寬一米的洗手台,光線把白瓷照得和宮殿一樣,幻真幻實,給人異樣,情緒在這裏麵,也有所改變。
他把細細一折腰按在洗手台,遒勁有力的單臂,足夠,撈起阿雅抱到了洗手台上。
就這麼放下她了,也不開腔,轉身,赤著修長一雙足,去尋煙。
地板濕水,流理台又高,阿雅低頭,跳下去可能要摔,琢摸著怎麼扭下去比較好。
餘光裏,瞧見他側對佇立,微微弓著背脊,頭頂的換氣開了好幾個排窗,他攏著風,火機嚓嚓,緩而不急,點了好幾下,把煙頭點著,吸一口,仰頭。
那眯眼的樣子,像飽了七分的豹子。
又是那樣的光線,阿雅看他,就避不開他的鎖骨和胸膛,肩背。
她忍不住想點別的,比如,他為什麼就不曾老一分,一世魔頭,要欺占 盡了她。
她幾番努力,好在腿還算長,足見點著了地麵,細弱白手兩隻,撐著身側,小心著要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