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收回去,修長的手指去拎牌,左龍再說什麼,他慢晃晃地點了下頭,剛把麻將擺好位置,旁邊大喊:“城哥你別費力了,我胡!”
“艸。”他低罵,薄唇有笑影,拿下嘴邊的大半截煙扔了,手裏空著又想點:“左龍,剛才不是說雪茄?”
“在何小姐的包裏。”
他聽著,懶淡道:“拿過來啊。”
左龍隻好走回阿雅這邊,阿雅打開小包取出,目光跟隨左龍再回到他那邊,阿雅這時才發現依偎在他身邊的女人。
剛才她隻顧著看他了,他身邊那個挨得那麼緊都沒看到。
是個年紀跟阿雅差不多的女孩子,披著一頭長長的直發,眼大臉小,漂亮得像日本娃娃。
剛才胡了的男人叫囂:“往城哥懷裏躲什麼躲,小嫂子你不能躲,城哥輸了,你這外套怎麼也得脫一半。”
幾個人跟著叫,脫一半脫一半。
那女孩又驚又臉紅,嗔怨地朝他看,手指拎著他的襯衫扣一個勁兒地拽著求。
他手臂搭在女孩的座椅上,身軀靠向椅子裏,唇角的那點笑意一直沒散,淡淡又有些流氣,薄唇勾著:“裏頭不還穿著麼。”
“城哥,你…”女孩跟他急,搖晃的就是他的右臂,他隻似笑非笑。
沒辦法,女孩臉通紅的,蔥白手指掐了下他,不情不願地拉外套的拉鏈。
一群起哄尖叫的聲音。
阿雅像站在極為安靜的另一個世界裏,眼中一直是他英俊的側臉,看著很陌生。
其實,從來也沒熟過吧。
他的手臂,應該是好了。
雪茄也送到了,阿雅轉身,趁著其他人還沒注意到自己,現在走時間正好。
突然想起,剛才在大堂裏,前台小姐望著她有些奇怪的眼神,難怪會奇怪,他身邊坐著一個,又找來一個,是身邊哪個沒眼色的手下拍錯了號?
走到門口,左龍追過來,“何小姐,司機還得一會兒,再說城哥……”
阿雅也明白他當屬下的難處,那人既知道她來了,又沒放話讓她回去,萬一她先走了他又問起,倒黴的該是左龍。
她安靜地點點頭,不知臉上擠出笑容沒有:“沒關係,我再等等。”
那邊,新的一局又開始了。
房間很大,阿雅也自在,索性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下來,等他何時想起她這號人,尊口一開放行。
身後進來了小弟,端著茶酒小聲竊語:“喲,城哥的那個小妹妹仔又脫一件,皮膚好白啊,新的?”
“是新的,城哥去日本遲遲不回,不就是跟這個廝磨!這位快破十天的記錄了,這幾天城哥來回場子都帶著,估計床上給力,嘿嘿。”
“那是該多給力啊,聽說城哥在日本還為這位受傷了?”
“聽誰說的?”
“堂子裏不是在傳,好像是槍傷?”
“莫瞎講啊……”
阿雅腦中的世界地圖再也勾畫不下去。
槍傷當晚他就讓左龍送她回國,他不回來,然後有新歡作陪,又在日本呆了幾天?
傳言又是怎麼回事,怎麼變成了他是為那個女孩受的傷?
該是那女孩在他身邊露麵次數太多,可見他寵愛,所以大家自然而然這麼猜測吧。
她這個不受寵的,還真是誤打誤撞讓他施救了,好算沒有鳩占鵲巢。
阿雅半半地屏住呼吸,朝落地窗外璀璨的夜色茫茫看去,回想起不久前驚心動魄的夜晚,他摩挲著她的手腕,柔聲而模糊的安慰她:“別哭了,死不了。”
這些情景,在她心中占了席位,卻不過到底還是她年少心稚,一個男人對你好過一分,便愚蠢萌動了心思,以為那是他待你與別人的不同之處。
想多了,在他眼裏,也許救一個女人什麼也不代表,僅僅是英雄主義作祟,僅僅他有能力有把握。
你算什麼例外,轉背他又有新人。
那邊越來越熱鬧,女人們的衣物越來越少,誰輸誰贏都是男人飽了眼福。
阿雅耳目不聞,繼續在腦中翻背世界地理。
一時入神,那邊牌局散了她未察覺。
等男男女女往門口湧出,阿雅站起身。
身前拂來一股熟悉的氣息,眼前地毯上停步的米白色手工皮鞋。
阿雅沒有抬頭,看著他筆挺的黑色西褲,以及他垂在身側夾著煙的手,還有褲邊緊挨著的漂亮女士長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