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還是不講話,下到樓梯口,清瞳朝他的方向遊了一下,鵝蛋小臉是有點熱了。
男人抽著煙,低低啐罵:“小呆瓜,再看我試試。”
阿雅知道自己討了他的好,惡心也是在內心。
“我走了。”
他站起來,身形立刻高大得影子立刻罩了過來,在她身後聞著一縷幼香跟到門口,他單手插袋,用煙頭指著劉光明:“護好人。”
阿雅沒有去看兩個男人在夜色中的眼神交彙。
一路暢達。
用的班會的錢,所以去的是一般的PUB,吃飯唱歌一條龍,放鬆可以,喝酒不行。
這家PUB位於九龍商業地段,離九中三四個街區。
阿雅出來電梯時看到了簡軒儀。
他身邊站著孫清夢,三人有過短暫對視,劉光明在身側,阿雅假裝活波與旁邊的女同學站到了一塊兒。
“阿雅小姐,我在樓下等你。”——劉光明反身。
阿雅低頭,恩了一聲。
女同學好奇問那是誰,都見過阿雅爸爸的。
阿雅細指一僵,這十天要麼他送到學校,要麼劉光明送到學校,女同學們八卦,早就起疑了。
她深深呼吸口氣,確定自己活著,安慰自己,今晚這樣的難堪受指的日子會結束的。
吃飯時,阿雅與孫清夢在一桌,兩個女孩子年紀小,強自鎮定,但都有些心不在焉。
阿雅幾次從窗戶口往下望四麵街市,劉光明那輛白色奧迪停在顯眼位置,人站在車邊抽煙。
街頭兩邊,沒見席城身邊的熟麵孔。
她稍稍鬆心,家裏要出來時,她做的很好,確定席城沒有起疑。
一群孩子吃飯很快,KTV在二層,轉了戰場,兩個大包廂才裝得下五十個學生。
阿雅與孫清夢沒有坐下,攥著心跳看手表。
八點鍾,包廂門外簡軒儀走過。
孫清夢立刻推阿雅,阿雅同旁邊女同學揚聲說:“我好像胃不太舒服,和清夢去一趟洗手間,你去麼?”
那女同學搖頭,兩人出去後,女同學與班長閑聊,“何阿雅說胃不舒服,班上誰帶了胃藥麼?”
此時阿雅和孫清夢找了個無人的衛生間,一同進入,在裏麵匆忙互換衣衫。
兩人下著都是校服裙,白腿襪和圓頭小皮鞋。
出來時一人戴上了連帽衫的帽子,突然抽搐,蹲下嘔吐得走廊一地。
阿雅摟住孫清夢,用身子擋住她的半個臉,著急大喊:“我同學犯病了,吐了好多,救命!領班在哪裏?!”
一瞬間走廊圍了好多人。
救護車來得出奇的快,兩個包廂的同學們作堆擠在走廊裏,一波一波地跳下樓梯,這個時段ktv人滿為患,門口更是紛繁雜亂,進出不得。
混亂中救護人員幫助一個女孩子將抽搐的病人抬上了車。
劉光明能擠到人群裏來時,救護車已經絕塵而去,他揪住一個學生:“你們班裏誰出事了?”
一幫半大不小的孩子們嘰嘰喳喳,有女孩子在人群裏喊:“何阿雅!穿連帽衫那個,何阿雅之前就和我說胃痛,吐了走廊一地,真是急死人!”
劉光明一定,急急走向奧迪,上車拿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救護車是中心醫院派出的,走了兩個街區卻忽然拐道。
車後廂裏,救護人員望著兩個抱在一起的女孩子,並不多話。
阿雅遞給清夢紙巾,“辛苦你了,清夢。”
“阿雅,你真的想好了麼?你不肯告訴我真正原因,我…”孫清夢眼眶一紅,“舍不得你,今日一別,幾時再見?你保證與我幾時再見?”
阿雅茫然盯著玻璃窗戶,兩目茫紅,內心如鼓,前麵一片渾濁,血液中卻有種逃出生天的奮感。
珍惜與好朋友相擁的每分每秒。
車在一段無人公路停下,救護人員催促,“快些。”
阿雅取出小包裏的信息證件,一次性手機,和爹地媽咪的小寸合照,落得如此下場,走時淒楚。
把包挎到孫清夢身上,她義無反顧跳下了車。
救護車又開走,仿佛那抹跳下去的纖細身影,不過是一縷煙霧,消散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