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心一突,果然聽見他說,“是不是我一年沒給他轉學,你就覺得萬事大吉了?”
“席城,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送花,真的是路過。”
她有些著急了,唇抿得漸漸沒了血色,不知他作何想,怕他一個脾氣又說出讓小舒轉學讓她再也見不到兒子的話,緊緊地看著他,打過無數次底稿,這個男人麵前卻毫無作用,眼圈到底是慢慢控製不住地紅了,那張小小的臉,就更加慘白。
和他對話,她有什麼籌碼?
什麼都沒有,求,哀求,如今小舒在他那裏,下半輩子可能都是這樣的哀求。
席城就這麼看著她。
他覺得望著她的這些鏡頭裏,空氣很安靜,時間也很給麵子的變慢了一樣。
她是瘦了還是胖了,他不曉得,空空蕩蕩的上衣長裙,看不出來,唯有那說話時會扯得脖子經脈一梗一梗的樣子,好像他一用力就會斷氣。
他掐過,恨得無可奈何時,真的掐過。
他一陣的煩,胸前裏一股子無名火無處安放。
剛從家裏看了那副委屈倔強的小樣子出來,這會兒又給他一副原版。
他這是過的什麼爛日子。
煙頭踩滅,他抿著唇也不帶跟她扯了,就要繞過車頭。
“席城,我想看看小舒。”
他毫無反應。
那小姐打算往副駕駛座鑽,他眼底乍冷,揮了下手。
“城哥?”小姐沒明白,人已經上去了。
他不知道哪突然來的脾氣,額頭上的青筋眼看凸起來,走路也不見聲音,小姐隻覺得一股勁風一過,她天旋地轉,被那條力大無窮的手臂給拽的一下子甩出了車裏,摔在地上。
他空洞地盯著敞開的副駕駛車門,裏麵空空蕩蕩,像極他此時的身體裏,那一處空蕩得有些發冷。
耳畔女人的聲音細細的,有些亂有些急,“你把他都打哭了,才四歲的孩子,我心裏難過,席城,我就看他一眼行不行。”
他淬冷地回頭,見她低著頭,雙手攥在身子前麵,有些語無倫次,“下午那會兒不敢上前,怕和你起衝突叫幼兒園的老師看去了不好,小舒要有個好的成長環境,我跟著你是我不對,打攪你的好事也是我不對,我擔心小舒……”
紮成一束的長發,慢慢落到了耳側,順著她的頸子又滑下來一些。
穿的半灰不白的麻料短袖,寬寬大大,料子垂,順著她那瘦的也快沒有的曲線,裹住了整個人。
皮膚白得,晃了他眼睛。
他聽得耳朵裏一陣的刺,盯著盯著,麵寒如川,恨極了,拎過來按在車門上,用力就吻了下去。
喘,他一下子喘得不行,一陣血熱越過腦頂,全然失控,低啞的聲音跟他的唇一樣冰冷,落在巨力掙紮的女人耳畔,似那惡魔:“想見?行啊,阿雅,你知道用什麼換的。”
他不知如何說出的這話。
情緒要出口,身體要發泄。
他隻知道她的兩片嘴,那麼軟,滿身都是花香。
他的手心有汗意,身軀的肌理微微發抖,血液逆竄到一處。
然後他就感覺到,她再也沒動了。
掙紮是突然停下來的,一點反抗都沒有了。
這個反應,熟悉到他刻骨銘心。
嘴角有微微的笑,冷到他的表情紋僵硬,他停下來。
呼吸仍舊過喘,覆在她耳側,他不動,像一頭安靜蟄伏的野獸。
本就是大惡之人。
無法無天,無臉無皮。
想要的,說出來就是了。
張爺對他講,閱曆是什麼?
阿城,閱曆就是克製,隱忍,自己給自己吃刀子。
他本來心想,今天見到了,那麼近距離的看了一麵,知她活得不好不壞,模樣沒有大變,頭發長了,眼神和嘴角的沉默更加多了。
夠了。
去年的五月和聖誕節,那兩天他從早到晚沒有露麵。
直到小家夥由她哄著睡著,那棟小洋樓的客廳經過幾個小時的空氣疏散,再無她的一絲半點氣息,他才醉醺醺的回到了家。
他做到這一步,還要怎樣?
她不出現在他麵前,沒有一點事的,他多時覺得,已經放棄,可以釋懷。
照樣出入裏裏外外的場子,照樣看女人跳露腿的舞,來纏他的腰,偶爾忙到眼睛發紅,別人說一句何小姐或者阿雅小姐,他都要反應半天。
他斷定可以把餘生過好的。
她又跑出來幹什麼?躲和逃不是她的看家本領,那麼多年反反複複樂此不彼,他抓得都累了。
閉眼,深吸了一口,那圈紅的眼角又漲了冰,一目清色,席城收回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