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外麵就是馬路,四衢八街,燈火通明,也算繁華地帶。
席子琳打開手機地圖,看了會兒覺得沒必要,周圍飯店很多。
遠近有學生結伴成群,地道的美食應該很多。
過了馬路,就是一條巷子。
席子琳走到巷口一瞧,好家夥,門燈夜市兩邊擁擠熱鬧,中間車輛堵著,寸步寸行,飲食男女,熙熙攘攘。
鼻息飄香四溢,那燈下暈開的深秋霧靄,襯得長長的巷子像極小時候武館外麵的小食街。
每天練完,鼻青臉腫的出來,央著哥哥給買一碗砵仔糕,兄妹倆穿著破褂子在人群裏被擠成油渣,口袋裏幾個幣兒有時還被偷,免不了跟那些混仔又是一場廝打。
她五歲,哥哥十四歲,少年被打的爬不起來,也護著身子下的妹妹。
席子琳眨眼,眼圈裏也像有了那蒙蒙的霧,食指揩了下俏挺的鼻梁,腳步輕盈,淩波微步般輕鬆穿梭進人群。
辣味撲鼻。
她皺眉停在一個人多人擠著的攤前,多年沒吃路邊貨,很是興起,“老板,這是什麼?”
“烤麵筋。”
“烤咩?”她聽不懂,也看不懂那串的什麼,彈彈的,糊満令人賞心悅目的香料,“來……四根!”
“五根十塊。”
“哦,五根!”纖細五指張了張,笑眯眯地等著老板遞過來。
“好嘞,姑娘你的!”
接過,竹簽都是燙燙的,席子琳瞅著旁邊小孩子的動作,伸出舌,舉高串串,揚臉舔上去……奇奇怪怪,怎麼這個吃法麼?
巷口,停下一輛黑色路虎。
司機下來,回頭確定,“老佛爺,是徐記的碗糕對嗎?”
車裏老太太眯眼睡著,後座男人降下車窗,剛毅的五官在微暗的光線下沉穩深邃,降低聲音:“是的,快去快回。”
“好的,少爺。”
男人修長手指伸出車外,粗糲的指間一根煙燃著,顧及奶奶睡著,秦穆之吐煙圈時稍稍傾出窗外,煙霧裏眯眸不經意地一掃,幽沉視線一定,倒是瞧見了冤家。
所謂,冤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卻是不假。
十月底的A市夜晚,天色剛暗,這時的霓虹和薄暮的天空交相輝映,燈影著霧,熱氣騰騰。
秦穆之很久沒有看過A市這副模樣了。
家中用過午餐,奶奶便催蹭著他,還使出了苦肉計,頭暈又腰痛的,讓他陪著來醫院複查身體。
到了醫院,他便確信,多半又是變相相親,瞧姑娘來了。
可不是,中醫保健科的小護士,年紀二十八,相貌好,身材妙……
奶奶說了一堆,他倒瞧了半眼,什麼模樣著實記不住。
奶奶罵他,不上心。
是不上心。
老人家不滿地嘟囔著,夜幕垂垂,秦穆之領了藥出來,好賴哄著。
老佛爺瞪眼,沒牙齒的嘴撅著,指了指醫院對麵的小街巷。
秦穆之記得,這附近有一所學院,伴隨的這條小吃街還挺出名的。
把車倒過來,買老人家愛吃的。
指間半鬆,煙頭落地,那探出車窗的腦袋卻沒回去,長指一觸,車窗又降下兩公分。
那抹高挑的身影杆子一樣,卻是根凹凸有致的杆子,站著時一腳著力,那隨意彎曲的細長女人腿,側麵看美得像女模雜誌專門的擺拍。
換了身衣服,都說白色顯胖這秦穆之聽說過,換她身上那腿還是兩根細杆,卻是勻稱婀娜,小腿又長又細,的確是惹人注目,那寬窄有致的臋俏俏的,就露了出來,一頭泄肩及腰的長發被燈霧隱得綽綽約約,下巴揚著,在吃東西。
麵筋?
秦穆之蹙眉。
一個殺氣戾戾的女魔頭,街邊學人家小孩學生,吃麵筋?
為什麼要舉著東西過頭頂,那麼高的個子還仰著腦袋吃?那傻樣……
吃了一口入嘴,鼓著腮幫咀嚼,一下兩下,細細的眉毛擰起來了,接著——
秦穆之看見這女人捂住嘴,蜜色的小臉唰一下憋紅,轉身撒丫子在人群裏亂竄,伴隨跺腳,那立體精致的五官擰得殺氣騰騰。
手裏四串麵筋,低頭怒瞪了一眼,扔掉!
著急的四處找什麼,吐舌頭,手嘩啦啦扇著風,小臉黑沉,暴躁無疑。
他哼哧,低笑出來。
見她從台階上的店子裏出來,手裏攥著水,初冬的天氣喝冰的,咕咚咕咚著坐在台階上,手還給捂著嘴。
想是辣到了神經深處,一臉痛苦。
小辣椒,不能吃辣?
秦穆之稍微偏頭,瞧得認真,修長食指抹了下鼻尖,薄唇上勾著的笑容越深。
他挺稀奇的,一個不能沾辣椒的女人,性子怎麼這麼火爆,冷熱無常,又狠又準,工作就是殺人,如此重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