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天兩個鼻孔冒煙,站起身,一身老軍裝,一手附到背後,撓頭嗬斥:“慈母多敗兒!”
“那我敗了你嗎?”老佛爺冷臉。
“……”秦穆天怒瞪幾眼,三對一,毫無勝勢,冷臉指著小兒子:“你給我長長心,一身的本事不用正途,學學你大哥!”
秦穆之聽那兩個字,薄唇已抿,奶奶瞧著,孫子臉上的笑容是沒了。
心裏哀歎,家裏什麼都好,就是倆小子的關係……要麼怎麼說紅顏禍水。
老虎一上樓,肖雲立刻過來接過兒子手裏的西裝,抓著兒子精壯得掐不進的手臂:“吃飯沒有?瞧這臉上的傷口,真被姑娘給教訓啦?”
秦穆之不做聲,一臉平靜嚴肅,坐到沙發奶奶那邊。
“哎喲我的大孫子,給奶奶抱抱!”
不苟言笑的五官難得露出溫和,俯下高大身軀,雙臂圈了圈直纏過來的老人,扶著坐下,“最後那顆牙都掉了?”
奶奶一掌拍過來,“混小子!笑話我。肖雲,快給你兒子沏那花茶去,他愛喝的那種。”
“媽,不用忙,我,”
肖雲拉臉,“今晚得在家裏歇息,不準就這麼走了。”
秦穆之點頭。
母親進廚房,奶奶攥著他的手不放,八十歲的老人家手指骨節都縮了,硬是緊緊地攥著他的大手,聊了兩句,奶奶獻寶似的眼睛轉轉:“小子誒,奶奶跟你說個事兒唄。”
那點小心思都不夠他瞧的,哪回回家能少了這事兒。
他板著臉,一點無奈,“您說。”
奶奶縮回手,一邊看他一邊笑眯眯地往棉襖的口袋裏掏,費力半天,“你給瞅瞅這姑娘,軍區文兵團的,年初你爸不是退了麼,現在管管閑職,這姑娘的爹就是你爸下麵一個正委,知根知底,穆之啊你不小啦……”
秦穆之頭疼。
“你別這表情!你先給看看,不看看怎麼知道來不來電呢,你們年輕人那話,眼緣!”奶奶塞過來,白眉頭一皺,“哎呀,咋給我皺了,一定是坐著窩皺了,奶奶給展展,你等等啊。”
男人眸底,老人家可愛的樣子令他眼柔,卻心底深處透出一股子無力和疲憊。
“奶奶,文兵團的那些嬌花我看不上,架子大又沒工夫,跳個舞也難看的要死,不對眼,您別忙活了。”
“唉怎麼就不對眼了?那誰你能對上眼啊你告訴奶奶?”老人家急,攥著要起身的孫子,攥緊了:“穆之,你實話告訴奶奶,你是不是還惦記……”
奶奶抬頭,直撞進那兩道陡然安靜的目光,寒沉自閉。
肖雲端茶走來,聽得也是住腳,忙跟老人對眼色,老人噤聲。
秦穆之臉色無異,拍拍奶奶的肩膀,“姑娘就不用看了,我沒那個美國時間。奶奶,我的事不用操心,曾孫大哥會給你生不是?”
似嘲非嘲,他眸底寒涼不顯,“我累了,上樓洗澡,媽,你扶奶奶回房。”
轉眼,那挺拔的身影已經上樓,背影看著,冷漠得人不能近。
婆媳倆對視,均是無聲,歎在心底。
席子琳一晚上守在病房,監護儀時而變化,弄得她心神不定。
一個接著一個的任務多年,險境求生,她倒也懂得一些醫術,當然都是皮毛。
看不懂的時候,心燥氣急的,總是主治醫生叫過來,自己受多重的傷她可以淡定,放在親近的人身上,就淡定不了,好像把主治醫生罵一頓,她火爆的脾氣就能舒服些。
整個一層都處在她沉沉的氣壓中,直到第二天。
阿雅醒來時,席子琳端坐眯了一會兒,正在窗邊打電話。
手頭上忙了近三個月的任務收尾,她得到確切消息,知道那混蛋男人會參加A市這個蕭老板的婚禮才率先丟下隊員撤退的。
但還是有些隊員搞不定的,需要她做決策的事。
這會兒煩,語氣也不好。
阿雅聽那清脆冰冷的粵語女聲,“東西還沒拿到?特殊驗證平台,不是簡單的指紋?什麼狗屁……OK,你把那人腦袋割下來,拿過去對著紅外線掃,門開了東西到手頭顱銷毀……沒別的事了?……”
換做以前剛呆席城身邊,阿雅會嚇死,這麼多年,已經聽慣了。
她艱難的扭頭看過去,窗邊陽光正好,光束削得那曲線高挑的淩氣女子,側影如魅,明明是個可以走漂亮性感路線的混血寵兒,偏偏卻是幹得常人想象不到的職業。
明明在她麵前也會笑,會鬧,會像個小女孩子一樣,說割腦袋這種話,眼睛不眨,神情淡若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