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一回來,就聽見潤兒在和人通電話。
走近了聽,紀遇南聽見電波那端清越的男聲,一時皺了眉。
兩人就GE工作上的事談了很久,紀遇南大致便猜到對方是GE那個年輕總裁。
紀遇南觀察,通電話時,潤兒整個人是較為放鬆的狀態,多數時候認真聽,和蕭靳林交談也很自然。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她會露出小女人的表情,生氣,或者埋怨反駁,都不掩飾。
紀遇南皺了的眉宇就沒舒展過,想問什麼,發現自己沒立場。
隱隱的,瞎操心的,不免為雪政擔心起來。
四年前潤兒是個沒長大的小包子,四年後,她身上這股子女人氣息,有多搶手大概雪政也是清楚的。
“遇南哥。”
施潤把手機放回包裏,捋了一下耳邊的發絲,終於肯抬眼掃了一眼病房方向:“什麼時候醒?”
她本來是想問‘為什麼還沒醒’,擔心聽在遇南哥耳朵裏指不定要理解成她有多掛心那個人了。
紀遇南瞧著她小臉上盡是冷漠和想離開的意思。
把不準這丫頭是故意表現的淡漠還是真的就對雪政淡漠了。
總歸是那個老男人在潤兒這裏失去魅力了,怪不了旁人。
紀遇南又拿出那副嚴峻的表情:“術後昏迷一般來說是正常的,今晚醒得過來就沒事。”
一句話說的,施潤心知今晚走不了了。
紀遇南安排了房間,施潤帶著寶寶們去休息了,吃過了晚飯,小冰淇淋呼呼大睡。
冰淇淋陪媽咪坐了一會兒,也撐不住,小身子蜷縮到MM的被子裏去了。
夜裏十點,施潤趴靠在床沿,迷迷糊糊地聽見開門聲響。
暗光裏她睜眼。
紀遇南探頭進來。
施潤起身,給孩子們掖了一下被子,朝門口走過去:“怎麼了遇南哥?”
紀遇南長腿頂開病房門,男人高大的身軀站在門縫裏,走廊的白光,照明紀遇南沉默的半張側臉。
他看著施潤。
施潤睡意醒來,猜到怎麼回事。
紀遇南溫熱的大手按在她細瘦的肩上,“醒過來了……要看一眼孩子。”
施潤手指頭攥緊,望向別處才深深閉了下眼睛。
攥著的細小指頭略有放鬆一瞬。
醒過來了。
“潤兒……”
施潤強牛一樣望著黑漆漆的窗戶,窗外透進城市遠處的一點光,她望著望著濕漉漉的眼眶就梗塞不已。
“潤兒,我知道你委屈,你很委屈,哥哥都知道。”
紀遇南柔聲歎著,把人輕輕摟進懷。
施潤壓抑著哭聲,眼淚被紀遇南的話逼的洶湧,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她的苦遇南哥知道,終於有人知道。
她哭著控訴,破碎地控訴:“遇南哥,是他不要孩子的,他不要,他那麼壞,那麼絕情,我為什麼要把寶寶給他看,我一個人養大的,我……”
“好潤兒,對不起,我們都對不起,這些年他過得怎麼樣我看在眼裏,他是拚著一口氣沒瘋了,想著有生之年和你再遇吧,存了那麼點奢望,他不敢瘋。沒了你,他的生活是什麼樣?他永遠不會告訴你。好潤兒,你成全他這一次,怎麼說他是孩子爸爸啊,他現在病著,剛做了手術,想看孩子一眼。”
無法。
施潤不是他那樣狠心如鐵的人。
“給他看一眼,我馬上帶寶寶們離開醫院,他別再來找我們!”
紀遇南深喘一口,答應著,先都答應著。
休息室靜悄悄。
寶寶們睡得安然甜香,小手握成拳頭露在外麵,小嘴兒啪嗒啪嗒舔著口水。
紀遇南經過施潤的同意,抱起冰淇淋。
施潤裹著毯子,抱起小冰淇淋。
兩人出門,來到隔壁。
紀遇南長腿踢開病房門,施潤卻躲了一下,低垂著哭紅的眉眼把小冰淇淋也放到紀遇南寬敞的懷抱裏。
“潤兒?”
施潤轉過身走遠幾步,聲音低低漠然:“我在這等著,你叫他要看快點看,別拖著霸占我孩子。”
高級單人病房裏,白光柔和。
病房門吱呀緩慢開啟。
病床上在醫生幫忙下支撐起頎長身軀的男人,仰靠床頭。
輸液完畢,男人的雙臂支撐在身側,病號服下寬闊的肩弧架起,牽扯出越發凸出的男性鎖骨。
膚色染了病態的蒼白,那片鎖骨,光線下的精致程度,足以令人眩暈。
房門的縫隙逐漸開大。
紀遇南的身影,紀遇南懷裏多出來的兩道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