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靠窗,那一處被室外的陽光透的無比明暖,刺著施潤的眼角餘光。
但她視線緊盯著地上,一點點餘光都不朝病床那邊看。
可是,麵對病床的側臉蛋,即便有長長一束頭發遮著,仍舊是逐漸,逐漸燒了起來……
因為那個男人,他在看她。
能感覺到似有似無的淡冷視線,像是不經意的,目光流轉間,掃到了她那般,沒什麼特別。
但心髒還是砰砰地就跳起來,她小手握成小拳頭,紊亂中愣是沒有動一下。
就,小電線杆似的杵在那裏,期盼自己能隱身,或者,他能先出動靜,開口說句什麼,緩解一下僵死人的氣氛。
不過,會先開口,那一定就不是他蕭雪政了。
施潤等啊等,等啊等,一秒氣憤過一秒,身體雖然沒動,可是心裏麵已經跳炸了好嗎!
這個時候完全想不起遇南哥的諄諄教誨!
她是女孩子誒,而且欺負人的是他,雖然他生病手術危在旦夕,她不該跟一個生病的人計較,但他現在這麼跟她計較又是什麼意思?
她一顆想要為他軟一軟的心,完全軟不下來啊!
病房門外。
簡雨柔冷眼看著兩個三十多歲的高大男人貼著門偷聽的可恥舉動。
紀遇南抬手看腕表,這聽了有二十多分鍾了,他怎麼沒聽見說話的聲音?他耳朵好使啊,門沒關嚴實,不該隔音啊。
抬眸,視線與老四對上。
老四挑了下眉,搖頭。
紀遇南冷著臉直起身,老四這樣的聽力都沒聽見什麼,那不是他耳朵出問題或者隔音了,是裏頭丫的兩人根本就沒交流!
“我遲早心髒病發,遲早。”紀遇南走遠幾步,麵無表情。
老四默默地補刀一下:“被氣的哈?”
“你不是一直走沉默是金路線嗎?怎麼對我有意思?非他媽每句都跟我杠?!”
老四:“……”
回歸沉默是金模式。
……
一門之隔。
施潤真是要呆不下去了,本來一開始她主動走過去也沒啥,可是時間越久,她越拉不下臉走過去。
反正他估計也不想見自己,不然為什麼這麼久還不出聲?
施潤腦海裏可沒忘記小屋子裏他是怎麼欺負自己的,說不定他心裏就認定她和鄭天涯有什麼,把她睡一次之後就想甩了她!
虧得自己還傻巴巴留下了。
越想,越委屈,她伸手拉門,居然拉開了。
剛要轉身出去,病床那邊的監測器突然發出滴滴滴的響聲。
施潤驚慌地跑過去,無措地盯著監控器,手在他的被子上亂了方寸,輕輕地,不敢真碰哪裏,著急地問那視線不在意地朝她看過來的男人:“怎麼了?叔叔你哪裏不舒服啊?”
蕭雪政抿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的程度,因為深凹的眼窩而更顯得無比幽邃的修長眼眸,定在頭頂朝他說話呼出一口一口溫甜氣息的小女孩臉上。
施潤焦急地關注監控器,終於嘀嘀聲沒了,她鬆口氣,垂下眼睛時與兩道墨黑幽潭的視線對上。
一怔,圓白的小臉上湧現不自然,一雙小手也從他被子上縮回去,想轉身走,又想走都走過來了,沉默,沉默。
終究她先開口,別扭地有些敷衍地問了句:“身體怎麼樣?”
男人斜睨的視線淡淡掃過來,呼吸罩裏說話:“不是要走?賴在這裏幹什麼?”
“……”
施潤心口一刺,鼓著臉鼓著小腮幫鼓著眼睛,手握拳頭,錚錚的一雙大眼睛,慢慢的就紅了,慢慢的蓄滿淚水。
咬唇,盯著他,不發一言。
猛然甩臂轉過身,要走,甩在半空的手腕卻急急地被一股蒼弱力道攥住。
她氣的甩,掙紮,那股看似沒什麼力道的力道,卻怎麼也甩不開。
施潤恨死他了,恨死了,再主動發賤地跟他說話她就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