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回來了。”
蕭雪政淡淡頷首,大衣脫下來,隨意擱在衣帽架上,低腰換鞋。
黑色西褲,黑色男士棉襪,黑色棉拖,唯有上身那件勾勒挺拔身材的修身襯衣,是儒雅的卡其色。
他抽煙,很沉默,不與兩位傭人說話,走到客廳沙發坐下,開了電視。
王姐端來一杯熱水,遞上一塊幹毛巾。
他的黑發短短剛硬,被打濕也是豎起的,可見這男人脾性不好。
蕭雪政喝水,目光遊離在電視財經新聞上,不知道有沒有看進去。
時間滴答滴答地過,從六點劃到七點,窗外雨還在下,天色灰蒙蒙,卻是亮了些。
那個男人,他始終冷漠。
周嬸不斷給王姐遞眼色,王姐也拿捏不準,最後是沉不住氣了,輕輕地開了口,“先生,太太她……”
蕭雪政抿著薄唇抬眼,盯著王姐。
王姐被他峻冷的目光一掃,抖膽子說,“先生沒事要忙?那上樓看看太太去?”
那人修長手指裏擺弄的遙控器放下,雙手插著褲袋站起身,尊貴漠然地點了點頭。
好像,等了一早上,就在等王姐這句話呢。
王姐跟在後麵,不免幽怨,怎麼就傲嬌成這樣啊,下人麵前也這般要麵子,唉,太太嫁的這個男人喲。
……
二樓夫妻的主臥,他緊緊皺眉,閉了閉通宵未合地發紅眼眸,伸手旋開門。
臥室裏沒有開燈,窗簾拉著,隻有走廊滲進來的一點白光,恰好落在床上那人的臉上。
白白圓圓的臉蛋,分外憔悴,他隔得這麼遠,也看得見那份孱弱蒼白。
蕭雪政站在門邊,眉宇依舊鎖著戾氣和失望,高高在上,麵無表情盯著她。
這樣僵持很久,又沒出息了,不舍得就這麼遠遠地看她一眼就走,終究是走到了床邊,他聞見了她的呼吸,芬芳又脆弱。
致使他那顆很硬很硬的心,一點點不爭氣地變軟。
她臉上的慘白,她脖子上的青紅,她睡著了還在微微發顫的身體,無不昭示他在床上是怎樣的一個混蛋。
沒有做過幾回,回回都是他在逞惡。
他也不想的,他有好多好多的溫柔要給他的女孩,但她領情嗎?
蕭雪政頹廢地坐在椅子上,輕輕挑開她粘在臉頰上的長發,手掌從她臉頰遊移到她腦後,捧起她汗濕的腦袋,掌心裏那小臉蛋上痛苦的神情,怎不叫他心軟?
可這讓他心軟的女孩,她昨天對他撒謊了,她去醫院陪別的男人,他給她打電話,她一次眼不眨地撒謊,兩次斷然不接,最刺痛他的是她擋在他麵前,她護著別的男人,她怕他打那個男人。
昨晚她的不情願和反感寫在臉上,不哭不叫,更別說有感覺。對他沒感覺,那對誰的觸碰才有感覺?
他冷嘲,眼底又陰鷙起來。
掌心裏女孩的腦袋輕輕動了動,蕭雪政回神。
她舔了舔幹裂的唇,臉頰貼著他冰涼的掌心蠕動,並不知道是他吧,嘟囔著,“阿姨,喝水,水水,”
他愣了一下,要起身叫周嬸,鬼使神差卻又自己拿過水杯,喂給她。
無奈喝不進去,灑了她一臉。
水是冷的,她可能覺得舒服,下意識搖晃腦袋,讓水杯裏的水灑在臉上更多,嚷嚷著舒服,要,還要什麼的。
“還要?”某人冷冷挑眉,嘴臉惡劣:“在床上怎麼就知道不要,不要,什麼時候能說還要?”
知道她是昏迷才口無遮攔的。
施潤緊閉著眼睛,臉色潮紅,燒得實在難受了,還蹭那水杯,水又流出來。
“麻煩!”
男人慍怒把水杯拿開,擰幹濕毛巾給她擦臉,額頭,眼角,嘴角,耳垂,溫溫柔柔仔仔細細,完全是照顧女兒的模式。
這樣的溫柔,睡夢中的女孩她不知道,她看見的隻有那表麵冷冷漠漠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