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潤沒理她,走進病房。
鄭天涯虛弱地躺在那裏,施潤目光複雜又冰冷地看著他,“真的是他打的嗎?”
鄭天涯緊抿薄唇。
施潤走過去,“他不是瘋子,打人總有原因吧。”
“你護著他?”鄭天涯被刺到,突然陰鷙地冷笑了出來。
“我沒有偏袒誰的意思,我隻是想弄清楚。”
“我身上的傷還不夠清楚嗎?他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鄭天涯憤怒吼道,又自嘲地冷哼,“我為什麼拚了命想變得有錢有勢?因為沒有權勢就是我今天這樣的下場,對方看你不順眼了,你就是會莫名挨一頓毒打。而且毫無辦法!”
鄭天涯握緊拳頭,眼裏迸出濃烈的恨意望著施潤:“他蕭雪政打人需要什麼理由?嗬,全憑他高興不高興!在他們那種人的世界裏,打人就是樂趣,潤潤,這種性情恐怖的男人你如果還有點自覺,趕緊離開他,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鄭天涯字字鑿鑿響徹在耳邊,施潤聽得臉色一層慘白過一層,她抿著唇,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她迷茫了,困惑了。鄭天涯嘴裏的蕭雪政,仿佛一個殘酷無情的惡魔,沒有任何原因,或許隻是因為鄭天涯是她的前男朋友,在哪裏遇見了,就遭了這樣一頓毒打?
她不願意去相信他是這種人,可是事實無情地擺在了麵前。
施潤晃晃無力垂著的眼,回過神,施清不在房間裏了,她不便多留,“鄭天涯,不管怎樣,我說聲對不起,你好好休息,我先……”
“我都這樣了,就不能陪我一會兒嗎?”
鄭天涯眉眼落寞,苦笑,“十四年的情分啊,你真的這樣絕情?就算是朋友生病住院,也可以探望照顧吧?”
他說著咳嗽起來,還要起身拉住往門口走的她:“潤潤,別走好嗎?”
施潤見他那麼脆弱的樣子,心裏哪能一點都不疼?感情不在了,相處十四年的親情還在,那是割舍不掉的,不論鄭天涯變成什麼樣子,施潤從心底都不會放棄他。
她看看時間,終究不忍,停下腳步。
鄭天涯笑了,捂著劇痛的肺部,“施清去繳費了,趁這片刻的清淨,你推我出去走走,我們好好說說話行嗎?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對你說,潤潤,即使做不成戀人,做兄妹也可以是不是?求你,別拒我於千裏之外。”
……
下午四點竟還有太陽,綿綿暖暖的。
施潤把他推到花園,這個時節草葉凋枯,兩人一坐一站,施潤心事重重,和鄭天涯並不想多說。
鄭天涯見她心不在焉,喉中梗塞,他安靜下來,心中悲戚流露在黯然的瞳孔裏,目光恍惚,突然他看到她白色羽絨服左胸口在陽光下閃閃的東西。他傾身湊近仔細一看,是他送的胸針。
心底難掩泊泊的喜悅,“潤潤……”
施潤手機突兀地震動,她低頭拿出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下意識不想接。
一輪震動過去,隔了幾秒,又開始震動。
施潤心慌,很害怕聽他的聲音,她猶猶豫豫走神走得厲害,連鄭天涯什麼時候伸出手去夠她胸前那枚胸針也不知道。
等她反應過來,立刻冷著臉推開鄭天涯的手,“你幹什麼!”
鄭天涯微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潤潤,其實你並沒有恨我入骨對不對,比嘴上的冷漠是騙我的,因為你戴上了這枚胸……”
他目光突然定住在她身後的遠處,不說話了。
施潤疑惑不解,順著他的目光扭頭一看,整個人死死僵住了。
隔著大概十米遠,花園外的行車道上,佇立一道修長挺拔的黑色身影,他無聲,他那麼靜,一手舉著手機在耳側,另一手兩根長指正將薄唇上叼著的煙拿下來,一切動作都是優雅緩慢,仿佛靜態凝固,正如他眼淡無波望過來的目光。
陽光並不烈啊,可是施潤倏爾顫抖起來的瞳孔,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任何表情。
他看著她和鄭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