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奴隸的善良在困難麵前化作了一隻縮頭烏龜,恨不得在地上挖一個洞鑽進去,可在這種慷他人之慨的時候卻是肆無忌憚地湧現了出來,急迫地想要照耀地,讓諾曼覺得非常有趣,嗅到了濃烈的世俗味和真實感。
同時他也仿佛看到了自己。
如果沒有直播間,沒有聖殿騎士團的話,自己和這些人似乎不會有任何區別,甚至還要有所不如。
“好。”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做不會有任何結果,但是諾曼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們的請求,轉身又向營地的中心地帶走去。
沒過多一會兒,諾曼就回來了,卻是孤身一人,那位神秘的法師大人並沒有和他在一起。
雖然那見到諾曼隻是一個人回來的,可是那些奴隸還是沒有放棄,心存僥幸地問道:“怎麼樣?法師大人答應幫忙了嗎?”
諾曼如實回答:“唐恩大人直接拒絕了,我連法師大人的麵都沒有見到。”
眾奴隸紛紛歎息,但是沒有辦法,也隻好就此作罷了。
這一來一回的功夫,阿翠彌希婭已經把諾曼的床位鋪好了,諾曼直接躺了上去,側臥著身子,視線正好看到裏奇那裏。
他周圍的奴隸們大多都已經散去,隻有兩個人還蹲在一旁,擔心地看著這個昏迷不醒的男生,其中有一個正是剛才出聲把諾曼喊過去的那個人。
那人叫馬休,二十來歲,逃難成為奴隸之前原本是一個農夫。
他的腳邊有一個用樹葉包著的清水,是他們之前幹活的時候弄回來的。這種簡陋的器皿顯然盛裝能力不是很好,雖然很心了,但是圍成碗狀的樹葉裏現在還是不剩下多少水了。現在馬休正心地把自己破爛衣服的衣袖塞到那些水裏,待吸飽水之後,輕輕地擰掉一些回樹葉碗裏,之後把浸過水的衣袖放在裏奇的臉上擦拭起來,希望用這種方法來給他降降溫。
他這種方法搞得他的動作很奇怪,如果能把衣服脫下來的話,應該動作會順暢舒服很多,可是那樣的話,馬休自己可能會生病——山裏的夜風還是頗為淒涼的,溫度也低,就是和衣躺著稍有不慎都可能會生病,更別提把衣服脫光了。
馬休就這樣一點一點地用自己的衣服浸水來給裏奇降溫,旁邊那個叫門羅的奴隸什麼都幹不了,卻也不願就這麼離去睡覺,就隻是在一旁幹蹲著。
諾曼仿佛覺得這樣的畫麵很有趣,保持著側躺的姿勢,就這麼一直看著。
夜色漸漸深沉,呼嚕聲漸漸響起,此起彼伏,營地中的人們逐漸進入了夢想,但是裏奇的病情似乎一點也沒有改善,反而愈加糟糕了,諾曼躺在這裏都能偶爾聽到他所發出的一兩聲短促的痛苦呻吟。
馬休和門羅也沒有離去,依然還蹲在裏奇的身旁。
馬休看樣子也累了、厭煩了,浸水擦拭的動作頻率明顯地放緩下來,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無奈。
應該快要放棄了。
一直盯著這裏的諾曼心中如此想到:這是一個既理智又善良的人,他在自己能力允許的範圍內會盡可能地展現出他的善良來,比如現在,但是一旦超過,他也會理智地放棄,比如前兩日在鄧普斯要扔下裏奇的時候,他就沒有站出來。
諾曼也不知道自己盯著這一幕看有什麼意義,但他就是這麼一路看了下來。
他還想繼續看下去,一直看到馬休和門羅放棄為止,但是他終究是等不到那一刻了。
“咻!”
隨著一聲不算響亮的聲音,一道火線劃過諾曼頭頂的空,直射向營地的方向。
“咻咻咻!”
這隻是一個開始,連續不斷的聲音響起,一道道的火線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射出,落在營地中。
那是燃燒的箭矢。
這些燃燒的箭矢有的落在帳篷上,很快就把帳篷給燒了起來,有的直接穿了進去,射中了帳篷中正在入眠的人,引發好幾聲“啊!”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