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女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酒嗝。
他的右手還抓著酒杯,杯口卻已傾倒,麥酒正從裏麵潺潺地流出來,滴在地上,化了開去,成一灘,他卻未曾察覺。
那個女人也在靜靜地看著諾曼,長袍垂落在身上,掩蓋住曼妙的胴體。
月光從她的側後方射來,灑落她的側臉,卻被她瑩白的皮膚反射回來。半邊幽白半邊黑暗中,她的一雙眼璨若星辰,似有流光轉動,脈脈不得語。
若是仔細看去,她的白色長袍上還有著泥土和血跡,隱隱似有血腥味傳來,鑽到諾曼鼻子裏,宛若最有效的催情劑。
諾曼的左手手指不自覺地勾動了一下。
然後他的左手緩緩地抬了起來。
就像他們曾經無數次地在夢中相遇時的場景一般,他把手緩緩舉了起來,舉到這女人臉龐高的位置上。
還差著一步的距離。
諾曼往前踏了一步。
然後,他的手落到了這女人的臉上,將她處於黑暗中的那半邊臉頰輕輕捏住,掐起一片皮肉來。
溫潤的觸感從指尖清晰地傳來,真實得不可思議。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諾曼咧嘴,傻笑了起來。
在以往無數次的夢境相遇中,他無數次地伸手想要觸碰她,但是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從她的身上穿過去,一次次地落空。
而現在,他終於做到了。
他終於觸碰到了她。
十幾年的遺憾,糾纏心間的執念,身為同類的認同感,在這一刻統統得到了滿足,人生都仿佛圓滿了。法師,貴族,這些一直盤踞在諾曼腦子裏的東西暫時之間也統統從他的腦海中離開。
他此刻隻有得償夙願的暢快……
這個女人很安靜,這是諾曼在十幾年的夢境相遇中得知的信息。
每一次自己伸出手去嚐試觸碰她的時候,她都隻是安靜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做著各種嚐試,什麼也不做,隻是安靜地看著自己,然後等到諾曼在一次又一次無意義的嚐試過後頹廢、放棄,默然對立,最後再擦肩而過。
她很安靜,這已經成為了諾曼心裏對於這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的全部印象。
所以當他的臉頰微微一緊、被人捏住皮肉的時候,諾曼雙眼瞬間睜大。
“哐啷”
諾曼右手一個沒抓緊,酒杯落到了地上,轉動了兩圈之後滴溜溜地滾到了一邊,碰到牆才停下。
諾曼驚訝地看著她,看著她伸出一隻手來,落在自己臉上,輕輕捏住自己的臉頰,就像自己現在正在做的那樣。
在她的這個動作下,長袍從她的手臂滑落,露出雪白纖細的胳膊來,盈盈隻一握。
而迎著諾曼的目光,這個在諾曼的記憶中從來都是安安靜靜、連表情都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此刻嘴角微揚。
就像偷吃到了雞的黃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