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不走,於德義還有些意外,不過轉瞬一想,他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隻是紅著眼睛,死死握住黃司令的手不肯說話。
拍拍於德義的手,黃司令渾濁的雙眼閃過點點淚花。“走吧,如果有可能,幫我把老夥計們的屍體收了。他們……不該有這樣的結局。”
“司令!……”於德義哽咽著。他十幾歲被黃司令收養,長大又一直跟隨黃司令出入軍營,黃司令可以說就是他最親近的人,別看倆人平常上下屬相稱,但說是父子,那也不為過。
“趁現在還能走,你趕緊領著他們走吧,把那倆女娃也帶上。落在關金龍的手裏沒好。就當是補償李泰山那小子了。”
“可……”於德義欲言又止。想著法的勸老人跟他一起走。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頓了頓,黃司令抓住於德義的手,麵色莊嚴的說道:“那條密道裏的東西除非有祖國的命令,否則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的職責就是保衛這條密道,現在我交給你。你一定要給我好好完成,聽見了麼!”
“我……我一定完成任務。”盡管於德義有一萬個借口留下來,可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隻能在黃司令莊嚴的麵孔前標準的敬個軍禮,招呼著還能動的人就向密室的方向撤去。
目送幾人安全撤離,黃司令一時思緒萬千,他不知道告訴於德義那條密道是對還是錯,他從退休起接到的秘密命令就是讓他在這個療養院裏秘密鎮守這座軍火庫,沒有命令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消息,可如今把這個任務交給於德義。他知道,他已經破壞了誓言。
一個腹部被榴彈打穿,死活不願撤退的老兵來到黃司令身旁靠牆坐下。悉悉索索從深綠色的軍裝上衣口袋中掏出煙盒,撕下一張卷紙,從煙盒中倒出散碎的煙葉。卷好,然後無聲的遞到黃司令麵前。接過已經被血滲紅的煙卷,撕掉卷頭放在嘴中,老兵為其點燃。默默吸了一口然後遞還給老兵,老兵也狠狠吸了一口然後注視著黃司令,過了片刻,倆人同時吐出煙霧。黃司令和老兵哈哈大笑。
你一口,我一口,倆人輪番交替誰都不曾說話。轉了片刻,恰好剩個煙頭,抽了一口,當黃司令想傳給老兵時,老兵卻沒有伸手來接。側身望去,卻發現老兵已經坐著不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經死去的老兵嘴裏慢慢竄出一股煙霧。
見此情景,黃司令渾濁的雙眼中慢慢淌下兩行清澈的淚水,思緒一下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我閉氣時間長。這任務得我來!”
“放屁,老子閉氣的時間才長。”
“賭一賭!”
“賭就賭!還怕你不成!”
“他娘的,你終於比我憋的時間長一回了。”抽完最後一口,黃司令已是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