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沒想到之前我用的招式她學的倒是剛剛好。
今日她的父親在這裏,她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開口問話,卻是十成十的挑釁。
片刻之後,我已恢複如常,“妹妹說笑了,本宮已經許久不練,早就生疏了。再說,我們本是同一位師父叫出來的,技藝自是差不了許多,妹妹天資聰穎,跳起舞來自是比姐姐我要強許多的!”
我說著,臉上的笑意看似真誠。飛天舞和孔雀舞在難度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可比性,更何況是順利完成了飛天二十四旋的飛天舞,我說這話不過是客套。
視線落在月蝶兒身上,她倒是淡定許多,聽到我提起她,隻是向我微笑著點頭致意。
心,在那一刹那涼的徹底,原來,我曾那般維護、和那般維護我的人,也會有與我遙遙地微笑點頭的一天。
看上去很近,可是又很遠。
宴會結束後,當晚葉明寒自然是歇在了任雲靜那裏。我一個人坐在桌子旁,伴著一隻徹夜未滅的蠟燭,呆呆地看著前麵,一晚上似乎都沒有眨過幾下眼。
沒有什麼風景好看,唯一算的上風景的不過是隔了窗紙照進來的月光,眼睛裏澀的,所有的光輝在我的眼中都不過是一個個光圈,帶著些許迷蒙和模糊。
然後,光圈越來越亮、越來越多,大概是天亮了吧。
依然隻是坐在那裏,腦海中什麼反應也沒有,天亮了,又會有什麼不同呢?
吱……
伴隨著這樣的一聲,強烈的光線照了進來,我的眼睛急忙眨了兩下,用手擋住陽光,我看到門口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過了片刻,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的強度,終於看清來人。是鬱芳。
她看到我的樣子,完全呆在了那裏,過了半晌,才好不容易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娘娘,是您嗎?”
娘娘,是您嗎?
不是,這不是皇後,皇後怎麼可以這樣狼狽呢?這是蘇幕兒,迷茫無措的蘇幕兒。
迷茫,是了。我累了,可是我沒有資格歇,所有的人都盯著我,我甚至找不到一個地方安頓自己。
“鬱芳,其實,我們快要撐不下去了是不是?”輕輕地、輕輕地,我說出了這句話,仿佛是呢喃,卻又有著那般濃重的哀傷。
“娘娘,您怎麼會這麼想?不會的,娘娘,不會的,我們很好,您一定可以為小皇子報仇的。”鬱芳不住地說著,希望能讓我變得更有信心一些。
我搖了搖頭,“鬱芳,為什麼不告訴我,六合死了?”
她僵了一下,雙眼看著我,有些許錯愕,然而更多的是愧疚。
“娘娘,您……知道了?”她的聲音都在顫抖,我能感受的到她的痛苦。然而下一刻,她卻是一副鐵石心腸的模樣,仿佛這一切,與她無關,“娘娘,您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喪失了鬥誌,之前的路我們走的太過順利,在這宮中本來就是這樣,有鬥爭就會有流血,有流血就會有犧牲。六合是第一個,您感到難受,可是如果您再難受下去,六合就不會是最後一個!宜瑗、蕙菊、瑞福、我,還有……您,如果這樣,我們就真的輸了,娘娘,您要清醒一些啊!”
我緩緩閉上眼睛,睜了整整一晚上,這會兒忽然有些濕意,沒有流出,逆著流進了心裏。
“鬱芳,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走的那些天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們都在瞞著我,每一個人身上都是那麼多的傷痕,卻一個個強撐出笑容來告訴我我們很好,我們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