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冷笑,這貴妃椅是我在未央宮中找到的為數不多的合我心意的物件,原來這宮裏自是少不了紫檀和梨木製成的椅子的,隻是統統都已被我上一次毀得幹淨!
心中雖是這麼想,我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所以說呀,要請貴妃娘娘去替我和皇上說說,將扶柳宮改成皇後的寢宮,想必娘娘的扶柳宮裏應該少不了這般貴重的物什吧!”我說著,嘴角漾開一抹妖冶的笑,臉上仍是一派真誠之色,起碼比如妃故意做出的表情要真誠的多!
她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剛剛我說的話中還有這樣一層深意,大概是想起自己剛剛竟然還點了頭,覺得丟人,惱羞成怒,竟揚起了手,一巴掌打了過來!
隻聽“啪”的一聲,她的手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臉上,臉頰處頓時火辣辣的疼,我頭部本就有傷,又被她這般重重地一扇,頭也有些暈了起來,眼前的景象已經有些模糊,隻是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宜瑗的胳膊,勉強沒有倒下去。
“娘娘,您沒事吧。”宜瑗終於回過神來,連忙撐住我,焦急地詢問道。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嘴角,手觸碰到的地方,有絲絲地痛感傳來,我微微一撇嘴,低頭,手上已染上了一抹鮮紅的顏色。這如貴妃下手如此之狠,大概是想要把我之前給她的那幾巴掌一次全補回來。
想到這裏,我勉強地勾起唇角,牽動了那一條條原本細小的傷口,陣痛傳來的同時,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彌散開來。輕輕地笑出了聲,我在心中默默地念著那四個字:以命還血!
宜瑗看到我這副樣子,大概是因為心疼吧,眼裏已經閃出了淚光,亮亮的,將陽光映到了我的心底。她轉過頭去,恨恨地瞪著麵前的如貴妃,大聲嗬斥道:“你們也太過分了!陷害娘娘不說,娘娘傷成這樣,你也好意思下手!”她看上去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隻要我一鬆手,她隨時都有可能衝出去。
我從未見過宜瑗如此凶狠的模樣,她平日裏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沒想到也會有高聲訓人的時候,而且訓的是不知道地位高她幾倍的貴妃!想必也是被急了,護主心切。想到這裏,我的心裏頓時淌過一陣暖流。
暗中拽了拽宜瑗的衣袖,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嘴。現在的我雖名為皇後,卻並沒有什麼實權,若此刻如貴妃追究起來,我也是保她不住的。
揚起頭,我看著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了一抹羽毛狀的雲彩。我眼角含著淚珠,輕輕地抽泣著,如同窮途末路羔羊,絕望而迷茫,我抽噎著說道:“宜瑗,不要再說了,我已經認命了!”
又是一陣微風吹來,卻多了些許之氣,我的指甲在肉中陷的又深了半寸,強壓住心中的恨意,故意做出一副再無所求的樣子。也就是在這時,我忽然發現我在演戲上也是頗有天分的。
宜瑗杏眼圓睜,澄清的眼眸中透著深深地惱怒之意,她本就不是會掩藏自己的人,如今被如貴妃一激,心思已經全部寫在了臉上。我急忙示意她低頭,以免如貴妃又想起她,心中暗暗想著什麼時候幫她改了這一點,免得日後誤事。
那如貴妃本是十分惱怒我未央宮的一個在普通不過宮女也敢這般大聲對她說話的,但聽到我說認命這二字,以為我已經打算認罪受死了,臉上又掛上了滿意的笑容,顯然暫時不想再去追究宜瑗的犯上之罪。
她似是想起了什麼,悠然地轉過身去,拿過她婢女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皇後娘娘,這是姐姐我專門為你準備的。”她的眼微眯,嘴角卻已高高的揚起,原本還算清秀的容顏此時已經被笑容映的有些扭曲,胭脂花粉生硬地勾勒出豔麗的色彩,一身大紅的霞袍似是要將太陽生生地比下去。
“不打開看看是什麼嗎?”她踏前一步,鮮紅的唇畔開闔,綻若春花,話語中滿溢著得意之情。
我微蹙眉,隨即舒展開來,看著如貴妃,一副好奇的模樣,如同失了心智之人一般,傻嗬嗬地笑著。
如貴妃頗為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口中兀自輕聲碎念道:“沒想到竟真是瘋顛了,晦氣!”她嘴上說著,手輕輕地掀開盒蓋。
上等紅木製成的錦食如意從外紅到了裏,如同血液的顏色,熱烈而張揚。我看著漸漸敞開的盒子,深深地一吸氣,恍惚中,我已然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
立於紅色之中的是一個上好的孔雀綠釉青花酒壺,上麵畫著象征吉祥富貴的牡丹紋樣。如貴妃將酒壺拿起,我看到壺底寫著“長命富貴”的款識,隻覺得諷刺至極。
她就手拿過近旁的一個瓷杯,替我倒了滿滿的一杯,然後推到了我的麵前。那杯中的液麵輕輕地晃著,陽光照在上麵,反出了一道道奪目的光芒,仿佛是仙露瓊漿,可我卻清楚的知道,那不過是封喉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