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過頰邊的發絲,似染上了一絲不知明的冷香,搔過敏感的膚,收縮著手指,掌心慢慢滲出了濕意。
她垂著頭,靜靜坐在大帳中,等著那個屏風前仍與諸將議事的人。
之前被東方修帶來,她以為他已經忙完,所以才找她有話要說。
他是不是已經把廢後的詔書擬好了呢?會不會太快了一些啊?!唉,話已經說出口,她沒資格嫌人家手腳太快。都是她自己……唉!
忽然一隻手抬起她低垂的小臉,晶瞳對上月眸,心怦咚一聲漏掉一拍,又酸又疼,淚水便滾滾落下。
“朵兒看到我,隻想哭麼?”他輕聲問著,卻是微微俯下身,用一指拭去她淚水。但那淚水越拭卻越多,一聲輕歎散在熏香的室內,他輕輕帖上那鹹濕的唇兒,溫柔地吻著,如蝴蝶般,落在她紅濕的眼角,直到那淚水再沒有溢出。
她發現自己又窩在他懷裏,十分貪戀的模樣,想推開,卻聽他說著。
“現在我們還是夫妻。”
所以就可以繼續這麼先抱著嗎?看不到他的表情,她私心地縱容一下自己吧!
“梓禎,你找我來,有……有什麼話麼?”
“是。”他看著她,道,“詔書要回皇都才能擬成,因為這還需要內務府除名玉蝶。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這個條件與廢後一事沒有關係,可好?”
既然沒關係,不影響大方向,當然,“好。”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好似中了“六合彩”一般,興奮得小臉通紅。看在他眼中,不由收緊了手臂。
“再陪我三個月。”
“什麼?”怎麼是這樣?呃,她的嘴角好像揚得太高了一些。
他輕撫著那張極力忍笑的臉,月眸流光溢轉,美得如夢似幻,刹時又看傻了某人,出口的話兒,也輕飄飄得,仿佛帶著一股誘人犯罪的魔力,在她耳邊輕蕩著,“你已經答應我。我都答應你廢後了,你難道舍得……”
“沒有沒有,我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有點意外!”
“意外我這隻狐狼又耍手段,還是覺得我這般糾纏很是可笑?”
“梓禎,不是的,我隻是……隻是……”她不敢再看他,“你難道不恨我嗎?”
他卻抬起她的臉,眉頭一揪,“恨,當然恨。我恨不能把你吃進肚裏,這樣你便無法再離開我半分。”
“嘎?”
這……這是情話嗎?好像有點太血腥了!
“朵兒,你怕麼?”
隨即,他低低笑出聲,可是她卻感覺不到那笑裏,有多少真心,歡心。
她伸臂勾上他脖子,燦然一笑,眸光盈波,“不怕!這一百天,我是你一個人的。”
紅唇和真心,一並呈上。
秋高氣爽,萬裏無雲。
在湘南軍搬師回朝的官道上,百姓擁簇,竟相贈送官兵糧食瓜果以慰其勞,讚頌呼喝聲一路不絕。關於兩國合約之事,也被沸沸揚揚傳遞出去。對於故事中的紫鴛後及那孽子,亦是褒貶不一。但不論功過,能停止戰爭便是天大的一件功德。而上位者應如何自處,那便不是老百姓所關心的。
此刻,浩蕩黑水簇擁的華麗寬大的凰輦中,一場拉踞戰又上演了。
子霏剛給孩子喂完奶,天堯便衝上了車。此舉令她極為不滿,因為她答應梓禎未來日子都好好過二人世界,被這個狂暴的第三者攪局,很令她頭痛。可惜現在梓禎有傷在身,不能花費體力打跑天堯。同時,基於兩國友好的前題,也不便於對這自稱是敦睦邦交隻身到湘南的萬賀帝不敬。
可惜天堯在的地方,就容易點起戰火。
“我生的女兒,當然名字由我定。就叫湘情!”
“她也是我的女兒。父為天,名字就該由我定。叫紫荊!”
“去你的!三個孩子的名字都是你們取的,這個女兒一定要由我定名。”
這不,為個小小的名字,兩人便扛上了,吵得不可開交,日月無光。令進輦車遞送奏折的東方修看得津津有味,還偷偷湊到那斜臥於榻的皇帝麵前,要打賭這一局誰會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