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醒了麼?來嚐嚐我剛熬好的鮮魚湯。”
一股淡淡的香味飄來,他端著一個銀盤,上置一湯盅一碗,放置小幾上,盛上一小碗,再扶她坐起。
她疑惑道,“梓禎,今日你不忙政務嗎?”
他抿唇一笑,勺起雪白的湯,輕輕吹拂,以舌尖試過溫度,再送至她唇邊,在她喝下一口,疑惑的小臉整個舒展,露出驚奇的神色。
“味道好好。”她伸手直接過小碗開喝。湯色雪白,翠蔥浮麵,濃香醇厚,熬得剛剛好。
他這才回道,“我說過今日陪你。政事遲一天,這個國家照常運轉,但是若我晚了一步於朵兒,我怕……”長指梳理過滑膩的絲緞,一縷繞指纏綿著,“你又會從我懷中溜走。”
她抬起頭,隻見那雙清貴高華的月眸飄過一抹淒迷的幽光,被香湯暖熱的心也軟了,伸臂抱住他,緊緊地,回應,“梓禎,你愛你。”
“朵朵,今日我是你一個人的。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可好?”
她笑了,“阿禎哥哥,明日開始我是你一個人的。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可好?”
“好(好)。”
異口同聲,四目相接而笑。
於是,她又像漁村時一般,跟他肆無忌憚地撒起嬌來。
“射箭?”梓禎口氣一揚,看著子霏一本正經。“朵兒為何突然要射箭,那本是男子……”
“為何女子不可以。要知道,在我前世的世界,我家鄉的女子神射手超越了世界上所有優秀射手,奪了金牌。”
月眸一閃,有些愕然,有些了悟,“可是朵你現在的身子,我怕……”
“大夫說過,這個時候適當的運動有利於孩子健康成長。你說過今天做什麼都陪我的?”她挽住他手臂,仰起希翼的小臉。
他臉上浮出一絲遲疑,眼底似有深深掙紮,“朵朵,我怕……”
突然,她明白他眼底的掙紮是為何,“梓禎,那隻是我的前世。現在我在這裏,你眼前,你懷裏,我愛你,哪裏也不會去。”
“真的?”
“千真萬確。”
“朵兒……”
縱是九五之尊,縱然執掌天下,他也有最害怕的事,怕她再消逝在他懷裏,化作片片蝶翼飛臨九天,再也尋不著半分。
他的麵容很無奈,月眸中都傾出讓人心疼的脆弱和渴望,此刻他隻是她一人的阿禎嗬!她無心的言語卻又刺疼他的心了麼?
“朵兒,你知道失而複得的心情麼?”
她紅唇微張,卻未能出聲,隻因月眸中傾出的沉沉哀傷,濃似化不開,她腦中隻閃過那個夢裏,坐在畫亭邊抱著一堆白骨呢喃愛語的華發男人,心再被漲得酸澀生疼。
溫暖的大手撫過她紅潤的小臉,“這世間珍寶何其多,卻換不回一條人命。”
他輕輕一歎,似想歎盡心底深沉的無奈。
“朵兒,你認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她心中一硌,口氣篤定地說,“梓禎隻是傻傻愛著子霏的男人罷了。子霏知道,一直都知道。”其實,她以前害怕的,隻是怕愛上他,才把他想成了陰險狡猾的人。
月眸一凝,深映上她堅定的麵容,下一秒卻是仰首大笑,雙臂一舉,便將她高高舉起。她尖叫著,也大笑出聲。好久了,他們都沒有笑得如此開懷暢快了。
“梓禎,難道你想藏私,舍不得把你的神箭手本領教給我麼?”她故意打趣地說道。
他笑了,揪揪她的小鼻頭,“胡說。隻是你怎麼突然想著要射箭?”
她頭一歪,晶瞳爍爍生輝,“因為,我想當湘南國第一人神射手。所以,一定得拜前任第一神射手為師啊!”
聞言,他又笑出聲,那笑聲歡欣無比,震得她胸口一片火熱,那笑容閃亮張揚,是她看過最俊帥的笑容。
笑罷,他拉起她的手,“好。我就收你這個小徒弟,到時候可別後悔為師太嚴厲。”
“誰怕誰,咱們上。”
她大叫一聲,率先加快了步子,托他出屋子去尋弓。
於是,新的神箭手誕生記開始了。
“為什麼不用那把黑木弓呢?”她初初就是垂涎那把弓啊!
“那是男人用的。況且你現在還有孕在身,用這把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