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9章(2 / 2)

在湘南國與律曲國交界的曲江水岸上,又新增了一村漁民,他們正是從月前祈山地震中順江逃亡出來的。震源似發自西北祈山山脈,卻深深波及湘南大片國土,從律曲國來的漁民都說有明顯的震感。祈山山脈連橫萬賀國和湘南國,綿延數千裏,其影響之大,非同小可。這是在漁村正式安紮下來後,子霏才從阿裏那了解到的情況。

由她那短暫的回家經曆,512地震有8。2級,回想當日黑岩上的情形,她估計那場大震絕不低於八級。以至於,阿裏之前所說的分山劃嶺,劈山填江一點不誇張。他們長年在祈山下的湘江蒙生捕漁,對那一代的水道水脈是何其熟悉。地震時為躲避他所謂的河神怒,這一路順江而走,無比凶險湍急,竟然失了路數。實是地震使山川相合,水道改變,他們急中奔逃,無意間便行進了新並的河道,一路上千山萬仞行過,竟不知所在何向,前方是何地。

行了月餘,終於見著陸地,卻是苦山深水一無人跡。無奈之餘,又順流而下,總得先弄明白自己生在何地。終於見著人跡,打聽才知他們竟然入了曲江——湘南國與律曲國的交界大江。他們所行之路,是地震時山川迸裂後,湘江的一條支流與曲江接通。故而新生之地,自然沒有人煙。這一路躲震害,漁村人也疲了。見著當地水美山秀,便想就地紮根。加之生還漁民以年輕人占多數,對於曾經聽聞的水鄉荷澤之地律曲國,也多有幾分向往。若能在與之隔岸相望的琨州河濱住養生息,也不愁未來的生計發展了。

於此,阿裏一呼百應,正式被選為漁村村長,代理一切對外事務。

因災結緣,子霏化名為愛朵朵,梓禎化名阿禎。暫時同已無親人的少女阿琴,阿裏,共同組織了一個臨時的“家”。

大環境問題初步解決,而接下來她所麵臨的問題,卻是個大大的難題了。

“朵朵。”

溫柔醇厚的聲音,似脈脈水流般滑進心田,依然那麼地充滿磁性,慵懶中透著一絲純稚,配上那雙凝睇而來的清澈月眸,泠泠的晴光撲打在那張瘦削卻俊美無比的麵容上,一種天真無比的性感,正自他薄薄掀起的紅唇邊,流泄出來。

砰咚一聲,她的心又漏了一啪。

“嗯。”吞口口水,指指胸口,再指指他,“快把衣襟掩好,現在天涼了,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心領神會,又衝她一笑,笑得連他鬢邊燦亮光,也為之黯然失色,低下頭將胸口短褂的布扣扣好。做完這一切,又抬起頭,衝她叫一聲,“朵朵。”

她心裏歎一聲,不得不接上那雙溫和清媚的月媚,努力抿著嘴,要維持一副不為美色所迷的正經模樣,點點頭,“很好。以後記著不要再忘了。”如果不對他嚴厲一些,他就愛這樣一直做一個動作,又叫她一聲,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想要引起大人關注愛護。

唉,失了憶的他就是她麵臨的最大難題。

他忘了自己,忘了湘南,忘了她。不過,也不能說全然忘記。他的基本生活能力仍然在,就算不會的事教一次就能迅速學會,且舉一反三。性格上卻有較大的變化,褪去她熟悉的成穩內斂,取而代之的是幹淨而毫不作偽,什麼樣的心緒都展現出來。這對於熟悉了那個睿智深沉的四殿下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新奇的體驗。過去十幾年,也沒這幾個月裏,能看到那麼多麵的他嗬!

他極粘她。

大概是他醒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她,她將之歸結於雛鳥心態。當然這樣也好,畢竟他的身份不同尋常,粘她也比粘別人好。可是粘過度後,他若看不著她,就會發脾氣。發脾氣的結果是,對任何其他人都不理不睬,也不吃不喝,玩起“非暴力不合作運動”,那模樣……呃,和以前梓禎肅臉冷眸一樣,讓阿裏和阿琴都怕他三分。即使他還是個大病號,連床都下不了。

“朵朵。”他會不斷地喚她,且樂此不疲。就像雛鳥一見著母親,就嘰嘰喳喳地討蟲子吃。

“嗯。我出去掏掏米,數一百下我就回來。”

“嗯。”

他笑著點點頭,一副乖巧得不行的模樣。她急忙出門,快速跑到水槽邊,熟練地淘洗米。心裏也數著數,就像定時器一樣,沒有分毫遲疑。在數到七十的時候,終於掏好米,她大步往回走。進屋,如期地撞上一雙有些心慌的月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