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霏,不要!”梓煬率先出聲。
她朝那人大吼一聲,“放他走——”
銀色身影立即揮手,“都退下。”
“王爺!”彭奇之的聲音裹著明顯的急切。
“退下!”
這一喝,蓄含了明顯的怒火,將清冷醇厚的聲音漲得嘶啞粗礫。
她悵然一笑,睜大沒有焦聚的空洞大眼,看著那銀白的身影,道,“梓煬,你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子霏,我要……”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已經有了別的女人,還有了孩子。我們的關係,就此了斷。”匕首揮下,一縷青絲飄落在地。
梓煬瞬間哽咽,看著那截帶血的發絲,杏眸一動,眉峰揪成死結。
“子霏,我可以放他走。你快把刀放下……”
血汩汩滑下,冰刃分分沒入雪膚,蒼雪般的人兒似乎沒有感覺,愈發狂亂的麵容都令他無法抵製心底的慌亂,欲上前阻止可能暴發的行止。
“就這樣……就這樣了……”
她喃喃低語著,大眼用力閉下,淚珠滴打在手上,握緊匕首,用力刺進咽喉。
“不——”
兩聲疾呼,同時響起。
熾白的天,突然間昏黯一片,急風催疼人眼。
哐啷一聲,碗碟碎了一地。
“怎麼這樣,這……她必是不想再……”
“爺也是不得已,間士臨時得到奏報,爺是從半路上追回來的。”
“這又如何,公主的性子,她不會再相信。”
“事實可以說明一切。”
“那……那僅是你們男人認為的。女人的心,哪裏容得下……”
一片沉默後,淒涼一歎。
“女人一生,能給男人幾次機會?”
冷風掃過裙袂,幾片枯葉絕望地堆縮在牆角,熾亮的燭光將一切映得明晰而蒼白。
裁冰蹙緊眉頭,轉身離開。彭奇之麵色沉鬱,緊步跟隨。未到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激動暴裂的吼聲。
緊接著,一串哭叫聲跌出大門,禦醫和醫女被士兵拖拉著往外走,冤枉饒命不絕於耳,很快又消失在廊外。
裁冰進了屋,彭奇之卻被一個兵衛喚住。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腥血味兒,紫鴛花香被濃裂的藥水味壓抑住。
一道白光劃過眉眼,碎裂聲帖著耳膜,有碎屑濺在身上,隨即爆出一串怒斥。
“還喝什麼藥!你沒長腦子嗎?那兩個庸醫的藥還敢拿來。滾!”
一個小婢被踢得滾了過來,裁冰急忙扶住婢女,對她打了個眼色,小婢女急忙跑了出去,揀住一條小命。
那個儀態盡失的尊貴之人,鬢發散亂,渾身血跡斑斑,眼神慌亂地看著床上幾乎沒了呼吸的人兒,完全沒了平日裏的鎮定自若。
裁冰心頭一刺,咚地一聲跪在地上,淚如雨下,“王爺,求您放了公主吧!再這樣下去,就是她活過來,也會再……”
“你胡說什麼!”
那人衝過來,便甩下重重一巴掌,將裁冰打得飛了出去,眼見要撞上柱角,幸好彭奇之及時進屋接住她,立即叫人將她拉了出去。自己跪落在地,抱拳重重一揖,道,“王爺,董大人求見,說宮中之務急需王爺親唔。”
“不見,通通給我滾出去。”
一個杯碗又砸了過來,彭奇之一動不動,任額角劃落血跡,再重重一拜。
“王爺,您籌劃多年的心血不可就此功虧一匱。請王爺以大局為重,董大人正在門外。”
“出去——”
暴喝聲,震得紗幔亦微微抖動。
彭奇之巋然不動,直迎上梓禎怒紅的雙眸,“梓禎,今日就是你殺了奉遠,奉遠亦不足惜。隻求你及時回頭,切勿錯失奪取大寶良機。”
從來不會直喚名諱,若非事情緊急,他亦不會逾越了主仆之份,而以名相稱。現在跪在他麵前的,不是跟隨他多年的仆叢,僅是他出生入死十多年的鐵血兄弟。
梓禎喉間一哽,卻是無語怔在當場。
正在此時,掌錄冒然進了屋。看到此番場景,亦是無奈一歎。他之前已料到的事仍是發生,且比他預計的還要嚴重數分。不過……
“王爺,請恕掌錄未得允許前來求見。掌錄帶來一個重要的人,應能去除王爺心中所憂。”
他稍稍退讓了一分,身後走出一個頎俊的身影,其人身著一件玉色袂角勾繡著蘭花的鬥蓬長衫。那人揭開鬥蓬,露出一張豔比女子,卻不失英氣的絕色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