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她手的大手,****了她的手心,她緩緩抬起頭,目光衾冷一片,道,“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你會放過我嗎?你會讓我和梓煬在一起嗎?”
“不可能。”
她冷笑,“既然如此,解釋又有何用。你還是騙了我,騙了梓煬。”什麼事成之後便為她和梓煬舉行大婚,都是慌言!該死的謊言。
他怔怔盯著她,麵容刹是凝凍,月眸深黯幽邃。
許久,才吐出一句,“是我騙了你們,還是你們從來沒有用心看過?”
“你是在怪我們有眼無珠嗎?你自己諱默如深,誰又真能猜透四殿下您的心思?誰又敢去揣度謹麒王爺的意思?”
他麵色一窒,“你從來……沒有想過?”
“恕子霏不敢要這福份。”她再別過臉不看他。
握著手的大手,不禁收緊力道,她揪著眉頭也不願呼痛。
他似是深深吐出一口氣,“子霏,你一點也不相信我的話?”
“說十句是騙,說一句就不是騙了嗎?”
“我現在才發現,你是如此伶牙利齒。”他扭過她的頭,目光銳利逼人。
“王爺過獎了!”
她勾勾唇角,無畏地迎上他的目光。月眸閃爍,暗濤洶湧,仍極力壓抑著那股腥紅焰火。四目對峙許久,他再歎一聲,才道,“如果你想激怒我而讓我放棄的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他鬆開她的手,放在寬厚的大手上,輕輕揉著被他失力捏出的紅痕。他的手掌因多年練劍,生有一層繭子。劃過她柔嫩的手心,有些微的刺,一寸一寸,她眉頭卻越蹙越緊,似乎比被他折磨著還要難受,疼痛。每每想抽回手,他總比她更快,進退不得。
“梓禎,我累了。”
“子霏,我說過,逃避不是最好辦法。”
“我們不是你,不是人人都能像四殿下一般睿勇無敵!”
“無敵?在子霏眼裏我也是無敵的?”
哪裏不是?在王府的這幾年,那些來議事的大臣,新科舉人們,年輕的文武官們,登門求士的賢能,凡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無不以那種充滿敬畏崇拜的眼光看著他。似乎任何天大的問題到他手上都能迎韌而解,無一不是。
“我不知道。”
“子霏,你明明知道。”他拉起她的手,帖在左心口,那裏一起一伏的鼓動著,強勁的熱力透著薄衫穿透進掌心。“十年,不僅僅是你和他的十年。”
月釀的眸子潺光濯濯,溫柔得似要滴出水來,那裏光陰流轉,沉澱出歲月洗煉的脈脈深情。
她心頭一震,奮力推開他往床上退縮,叫道,“沒有,我寧願永遠沒有認識你。我寧願那晚被摔死。也好過被你騙了十年!”
寧願永遠沒有認識你……也好過被你騙了十年……
騙了十年……
刹那間,他僵立在原地,怔愕不已地看著她瑟縮著身子根本不看他。月眸中閃過驚訝、憤怒、不解、憎恨……糾結掙紮纏繞撕扯,扭曲了清俊的麵容,罩上一層淒深的陰霾,眼眶已一片赤紅,拳手隙處滴下點點紅液。他渾身緊繃,肌肉賁漲撐起錦繡袍服,胸口重重地起伏,仿佛一觸即發的猛豹。她不敢看他,渾身劇烈地顫抖,瞬間汗濕衣衫。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前高大的人影一動不動,燭光下拉出一條長長陰影正落在她曲膝的腳邊。
蝶影燈突然靜止下來,屋內靜得隻聞粗重轉緩的呼吸聲。
他終於出聲,道,“我唯一騙了你和梓煬的是,我愛你。”
這個事實,連他亦騙了自己很久,很久,很久……即是那晚親見她渾身浴血倒在一片塵灰尖屑中時,明明深痛憤怒恨不能殺了所有欺負她的人……即是每一次看到她幸福歡笑地撲進弟弟懷中,煩躁莫名得非拉奉遠練上一個時辰的劍術……即是明明浴望已經漲疼了全身,她隻要一落淚,便會心軟到什麼辦法也沒有……
即使此刻,她這般狠心絕情的抹殺掉他們之間所有的牽係,他氣,他恨,他隻想狠狠的折磨她,讓她也嚐嚐同樣的滋味……卻隻能這樣看著她,不能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