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老者頭垂得更底,抖著聲兒說,“王爺息怒。老夫……老夫愚鈍,前查帳拔災款時才發現,去年十月為皇上祝賀大壽,有一筆數目奇大的支出……老夫亦很驚奇,但由於其支出人是……是皇太子殿下,所以欲等太子殿下回來再相對核實。未料這帳麵上已經……”
不負支取!
奇大的支出……把國庫都支空了。可想而知,那是多麼大一筆銀兩。
“王爺,王大人亦是情非得已,目前需想法子解決這災銀一事為先。”掌錄站出,遞上一份厚厚的折子。“臣已按王爺吩咐,集結京中所有藥鋪……”
掌錄將話題轉到了震後防疫之事上,暫時為王尚書解了圍。但看梓禎的臉色,國庫虧空一事已成心頭大患,必是要解決的。王大人烏沙微顫,汗如雨下,悄悄向後退了一步。
子霏憶起前段時間,梓禎病中時,她仍跟著冒牌梓禎記過幾次筆記。去年的幾場大戰,著實令國庫入不敷出,雖得兩藩貢納,大概並不能像其所說的一般,補上戰時損耗的大洞。當時正由皇太子主持大局,為討好病愈的湘南帝,想辦個喜慶的五十大壽,讓皇帝高興高興。能未經任何阻攔,就支了這麼大一筆銀子,實在……不不,明顯有貓膩嘛!
這下子,眼前的賑災恤民、安置孤寡、重建皇宛城都,還有安撫大戰中的將士家屬、行功賜爵,遠點的邊防駐軍軍需、戰區經濟扶蘇……哪一件都需要銀子。
真可怕,湘南國成了名符其實的窮光蛋。
“你們兩,留下一起用膳。”
梓禎指了指掌錄和王尚書,前者是一臉笑意,揖手謝禮,後者哆嗦著嗓子,不敢抬頭。想當然,這頓飯吃得是幾人歡喜幾人愁。
“不行,那個太肥了。”
子霏雙眉一垂,看著再次飛到碗中的紅色食品,極是鬱悶。
“你太瘦了。”某人投來一個絕對溫柔善良、充滿關愛的笑容。
“哪有!明明是纖細合度啊!”
“我答應過你大哥,下次他來,你至少得再添上五斤。”
“什麼?”
“這豬腳最是美容補身,多吃點。”
“不要。我又不是叉叉!”正在桌腳叫的粉紅小香豬。
“我記得,你曾自稱為叉叉的娘。”
可惡可惡!他是故意的。
飯後,為抗議,她直上茅廁蹲了許久,直到某人派人三催四請才回屋,繼續做旁聽筆記官。
真是的!她隻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罷了,為什麼一定要叫她陪他工作啊?看來,她是不能做好人的。從那以後,他就一直這麼理所當然地使喚她作小秘書。分明是變相地折磨她,偷吃她好多豆腐,這曖昧搞得……太危險了。
不行,她得給梓煬寫信。秋婕那女人求著湘南帝同梓煬一起南巡,就是想逮機會染指她的男人。她得去查查勤!
“子霏,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超大號俊臉一下占滿眼底,著實嚇了她一大跳,身子又被他按住,眼皮兒直跳。
“別動,小心手。”他提醒著,順了她的意,讓她靠回錦墊。
她才發現自己腹誹時,屋裏的官員都退下了。
“在想梓煬?”月眸睇來,帶著一絲壓迫。
她垂眸別過那蟄人的注視,嘖嚅著,“沒……沒有。隻是在想……”為嘛不敢承認了。“想著宮中用度向來奢侈,娘娘貴妃和公主夫人們並不缺衣少食,每年似乎也要用數十萬輛銀子。實在可惜,不如……這次不如拿來賑災。”
這也是之前當會議記錄員得知的。當時她大驚,沒料到女人們的衣飾也能用去這麼多銀子,真是……浪費啊浪費,腐敗啊腐敗。就像現代,這類腐敗用當換成建幾所小學,支助孤兒讀書生活,該多棒啊!
“嗬嗬嗬,看不出子霏也是這般憂國憂民。”
他輕輕一笑,輕啜一口茶,一副悠閑模樣,似乎沒有為國庫虧空的事煩惱的樣子。
她不是又拿熱臉去帖了人家……去去!她的確是個好心腸,為什麼要否認。
“四哥,你覺得這法子行得通麼?”
“好是好。隻怕……”月眸一挑,看向窗外,“各殿的主子不是那麼好說服。”
呃,三個女人一台戲。何況那些女人都是些深諳宮廷生存法則的女人,若聯合起來抵觸就麻煩了。
“這……如果先從權威性人物開始主動捐物表態,再搞定各殿的貴妃娘娘,那些美人昭儀應該不成問題了吧?”
他抬眸,遞來一笑,“子霏,你真的很聰明。此事,便交由你來辦吧!”